學達書庫 > 丁墨 > 江山不悔 | 上頁 下頁 |
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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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使一遍。」 「啊?」 約莫是見她太震驚,唐十三不耐煩的解釋:「師父不讓我跟他動手,你學了,使給他看。」 破月:「……」 半個時辰後。 在唐十三這樣的學武天才眼裡,沒有什麼招式是學不會的。可在破月這種菜鳥,任何精妙招式都能糟蹋得不成樣子。半個時辰後,本來就沒有好脾氣的唐十三爆發了。 「拔刀!」他沖進屋裡將寒月刀扔給破月,劍光已風馳電掣般襲了過來。 以唐十三不擅育人的風格,能想到在打鬥中強化她記憶招式這個點子,已經十分難得。可對破月來說—— 一劍封喉! 又是一劍封喉! 在第十二次被唐十三隨便抬抬劍就抵住咽喉,然後被他滿臉輕蔑的鄙視後,破月也終於爆發了! 大家都是人!她就不信一招都接不了! 第十三次攻擊,不等唐十三發招,她一揮長刀,迎面劈了過去! 破月想得很簡單,他不是快劍嗎?她再怎麼努力防守,他也能比她更快!所以她乾脆反守為攻!搶在他前面進攻! 然而在她笨拙而狼狽的刀光裡,唐十三卻呆住了:這麼慢?她居然用這麼慢的一刀,朝他強攻? 世人皆知,唐十三的劍,天下最快。連步千洐都不敢強攻,只能守得密不透風,再尋破綻。可她就這麼破綻大開的一刀劈過來,在唐十三的眼裡簡直慢若蝸牛! 可他卻走神了。 生平第一次,對敵時走神了。 因為眼前女孩咬牙切齒的模樣、慢的不可思議的搶攻,與記憶中的少年如此類似——那是十年前的自己,剛剛拜入師父門下。他雖然是眾師兄弟中功力最淺的,卻狂妄的拿著劍,想要強攻功力最深的大師兄。那時師父說:「好孩子,終有一日,你的劍法,會是最快的。」 他一回神,破月刀尖已至胸口。而破月顯然沒料到這一刀真的能劈到他,一臉震驚,刀勢卻來不及收了! 生死攸關,身體已自發做出了反應。他隨手閃電般的一劍,隔開她當空一刀,再一掌拍出,正中她肩頭!破月慌忙提氣抵禦,但還是被輕飄飄的拍飛出去。 唐十三收劍而立,正要說「再來」。忽的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沖過去,將她從地上抱起。她面色慘白,「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噴得他滿襟。 唐十三一把抱起破月沖進屋內,將她放在床上。他一向自詡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如今破月傷在他手裡,只令他從未有過的焦躁,幹幹說了聲:「等著。」轉身就飛出了屋子。 破月起初胸口劇痛,只覺得氣血上湧。可那口血吐出來,氣息倒平順了許多。但她還以為自己是迴光返照,越發難過——她並不知道,方才她提氣抵禦,化掉了大部分力道,唐十三又只使了三成力,所以她並無大礙。 唐十三也不知道。 過了片刻,唐十三拽著一名青袍中年書生走進來。那人一臉無奈的走到床邊,看到破月容貌,神色倒是柔和幾分:「就是姑娘被他打傷了?」 破月點點頭。 那人將手搭上破月脈搏,笑道:「我叫謝不留,不留錢財不留女人,專留人命。」 破月驚喜:「原來是謝神醫。」她在路途上聽到有人提及過他,傳得很神。 據說是位宅心仁厚的神醫,只是是綠林盟的門人。 她忍不住瞟一眼沉默立在床頭的唐十三,誰料他竟似知道她想問什麼,淡淡道:「不同。」 破月自動腦補:哦,這人跟那些綠林盟人不同。 未料謝不留這一搭脈,竟搭了許久。破月見他神色不定,手一直將自己手腕抓緊,不由得心生警惕:「謝神醫,怎麼了?」 謝不留似乎這才恍然驚覺,連忙鬆開她的手道:「哦,姑娘的內力修為十分特別,我從未遇到過。不知尊師是何門派?」 破月一怔,笑道:「刑堂淩姑姑。」 謝不留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她可沒這個本事。」 破月心頭一凜,收手不語。 一旁的唐十三不耐煩了:「如何?」 謝不留雖與唐十三是舊識,卻惱怒他方才將自己從愛妾的床上拖下來。此刻瞧唐十三破天荒對一個女人很關切,不由得計上心頭。 他當然查知破月已無大礙,面上卻蹙眉道:「不妙、不妙!」 破月心裡一沉,唐十三臉色一僵。又聽謝不留繼續道:「內傷不重,但傷到了根本。要治癒也不難——一年之內,不能圓房。唐十三,能辦到嗎?」 破月松了口氣,正要說沒問題。卻聽唐十三答道:「管不了。」 破月一呆,臉上一熱——她當然知道,唐十三的意思是,她又不是他的人,他管不了。可聽在謝不留耳裡,自然理解成別的意思——我管不了,我忍不住。 果然,謝不留沒料到從來清風明月般孤傲的唐十三,對男女之事如此直接,瞪圓了眼,滿臉戲謔。破月忙道:「神醫,還有什麼?要服藥嗎?」 謝不留搖頭,見唐十三還是拽拽的樣子,索性再添一把火:「你體質陰寒,還需每晚以純陽內力,向你湧泉、獨陰穴運氣療傷,一月之後,方見成效。」他心裡卻想,讓你每晚抓著美人的玉足,卻不能與她交歡,憋死你這臭小子! 謝不留走了,唐十三沉默片刻,便在床尾蹲下,抓住了破月的腳踝。 破月有些赧然,心想事出無奈,可不能讓阿步知道。正想著,唐十三已脫掉她的鞋襪,將她一雙小足抓在掌心,而後閉目而坐,竟似打算睡覺了。 破月在外闖蕩已久,雖不覺自己傾國傾城,但也知蘿莉纖美的容貌,總讓男子多看幾眼。就連正人君子慕容湛,無意觸碰了她,都會滿臉通紅。 未料這唐十三不管看到她的容顏,還是握著她的赤足,竟似對著一具枯骨,沒有任何表情。 他無論在哪個方面,都顯得沒有人性。 她居然有點佩服他。 「對不住。」 清冷的聲音,沉悶的語調。 破月沒有睜眼,微微一笑:「沒事,睡吧。」 天色暗白,朝陽初生。 破月原本睡得香甜,忽覺得腳心癢癢的,像是有一隻螞蟻在咬。她以為是蚊子,埋頭繼續睡。可那蚊子似乎又爬到了腳背上,緩緩的咬著她的皮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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