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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破月被他摸得心神不寧,不知怎的,喉嚨竟也陣陣發幹,周身都有些不自在。她忍無可忍:「摸夠了沒?」

  步千洐見她炸毛,心頭越發得意。一本正經答道:「摸了月奴的小蠻腰,現下再摸摸哪裡呢?」

  他目光向上,只見她胸口也是一片平坦,看起來比腰上厚實很多。他一時沒有多想,羊腿骨從她身後輕輕搭上一側胸口——果然,觸感硬厚!也是纏了布的!

  顏破月渾身一僵,只覺得全身熱血都撞上胸口——被摸了被摸了!連顏樸淙都沒摸過這裡,居然被她原以為忠良的救命恩人摸了!

  步千洐正要開口再戲弄她幾句,忽的閃過個念頭——她若是沒纏布,身形當是如何呢?

  她胸口雖也纏著布,卻明顯比腰間要柔軟許多。即使隔著一條羊腿骨,他也能感覺到隱隱約約的彈性。

  他盯著她又急又怒的臉色,還有竹竿似的身形,腦中卻浮現出一具曲線玲瓏、飽滿的身軀。

  步千洐忽的覺得,手中的羊腿骨有些發燙。

  不,燙的不是羊腿骨,是他的手。

  明明還隔著一根羊骨,為何他仿佛已感覺到了女子軀體的柔軟和嬌弱?

  他火烙般收手,悚然一驚,瞬間冷汗淋漓。他心想,步千洐啊步千洐,你在幹什麼啊!竟在輕薄一個女子?難道破月姑娘人弱你便可欺?縱然她真實相貌美若天仙,又與你何干?你若真欺侮了她,如何對得起容湛的託付?

  想到這裡,他心頭焦躁一散而光,頓時心平氣和。

  他在破月身後朝她做了個揖:「月奴……不,破月姑娘,對不住,方才在下只是與你開個玩笑,有些過頭。切莫見怪,要怪,就怪它。不過住在地牢,也是為了姑娘安全。我這就走了,姑娘請自便。」

  他將羊腿骨塞到她手裡,見破月一聲不吭,他自覺尷尬,轉身便出了營帳。

  破月聽他忽然正經的說了半天,而後腳步聲便走遠,心頭巨石放下。

  她原地呆立了許久,望著手中羊骨,才明白過來他說的要怪就怪它是什麼意思。

  可是……

  「喂——你倒是給我解穴啊!」

  一個時辰後,破月回到地牢。秋意潮濕,衣衫難幹。小宗剛揉著眼睡醒,望著她渾身濕透如落湯雞,奇道:「下雨了?」

  破月不答,將頭埋在被子裡,一聲哀嚎。

  這廂,步千洐沿軍營走了三圈,又在練武場上耍了兩個時辰的刀法,這才大汗淋漓回到營帳。他本是灑脫性格,這才過了半個晚上,已全無尷尬。只是腦海中頻頻浮現破月炸毛的模樣,心想這小黑炭言行舉止與尋常女子真真不同,倒也有趣得緊。

  明日再看看她是否還生氣。

  剛一進營帳,破月已然離去,卻有衛兵著急通傳。

  「步將軍,帝京來人要見你。」

  「帝京?何人?」

  「說是衛尉顏朴淙大人的使者。」

  步千洐心裡有些奇怪,顏大人跟東路軍大將軍趙初肅平級,越過數級找他能有何事?他雖不在顏樸淙麾下,但一直聽聞顏大人用兵如神,故對這位年輕的鎮國大將軍一直非常神往。

  「快請!」

  不多時,幾名神色倨傲的黑衣男子閃身而入,個個印堂飽滿、腳步輕盈有力。

  步千洐早聽聞過顏府暗衛藏龍臥虎,今日一見,這幾人武功修為亦十分了得。他心頭的敬意不由得又添了幾分。

  「幾位大人遠道而來,末將有失遠迎,恕罪!」他不屑于阿諛拍馬,但對顏將軍的使者,卻真心實意的恭敬有加。

  未料,為首那黑衣男子冷笑一聲:「步千洐?區區一個五品平南將軍,好大的膽子啊!」

  ***

  顏破月染了風寒。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已進深秋,她被步千洐的半桶洗澡水澆得徹底,還生生風乾了一個時辰。第二天一早醒來,已是頭重腳輕。待到了晌午,整個人蜷在地牢的床褥上,迷迷糊糊、冷汗淋漓。

  小宗給她送午飯時,就被嚇了一跳。步千洐又不在營中,他只得去尋了軍醫,求了份風寒的方子。

  誰料一帖藥吃下去,顏破月一大口鮮血噴出來。小宗都嚇傻了,一摸她的手,冷得像冰,赤寒徹骨。再看她整個人,耳朵、嘴唇、脖子,無一處不白得發青。

  小宗抱來了五床棉被捂住她,可她的熱度依然一點點流失,小小的身軀劇烈發抖。小宗哪裡見過風寒嚴重成這個樣子,慌不擇路去尋步千洐。

  剛沖到大營門口,就見步千洐牽著踏雪,不緊不慢的踱回來。小宗幾乎是跌下馬背,撲通一聲跪在步千洐面前:「將軍!穆姐姐、穆姐姐要病死了!」

  步千洐悚然一驚,雙足輕點躍起落在馬背上。踏雪撒足飛奔,頃刻便將小宗遠遠拉在身後,穿過大半個軍營。到了地牢跟前,步千洐將韁繩一扔,三兩步便搶進了地牢中。守衛的兵士只見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閃過,過了片刻,其中一人才問另一人:「方才那人……是步將軍吧?」

  堆得像小山的棉被下,只露出小小一張麻子臉。

  儘管那臉看起來依舊灰暗,可平日紅得像花瓣的小嘴唇,此時竟然是烏青發黑的。興許是聽到了動靜,她緩緩睜開眼,沒有半點光彩的黑眸,呆呆瞄一眼步千洐。

  「你……」步千洐正要說話。

  「步……混蛋、下……流!」她的聲音軟得像在撒嬌,嘟囔一聲,立刻閉眼,難受的呻吟起來。

  步千洐默了片刻,想起昨日,終是自己唐突在先,害得她染病。

  他在她面前蹲下,再顧不得避嫌,抓起她的手,兩指輕輕往她脈門一搭,真氣便緩緩輸入。

  一炷香後,她的臉色漸漸紅潤,手上也有了些溫熱。步千洐這才放心,輸入她體內的真氣加大。可目光卻忍不住瞟到自己掌中的小手上。

  怎麼會如此的小?他想,與平日所見軍營中那些粗婦全然不同。似乎比在城鎮裡見到的那些女子,也要小上幾分。

  不僅小,而且軟滑得像塊白嫩嫩的豆腐。一顆痣一點繭任何瑕疵都沒有。

  她果然是真正的千金之軀。

  步千洐真氣猛的一滯,只覺得顏破月的脈門,突然湧出一股極霸道邪門的氣息,排山倒海般迅猛而來!

  步千洐當即提氣禦之,誰料那氣息轉瞬即逝,頃刻便在她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摸她的手,複又冷若寒鐵。無論他再如何以真氣注之,她卻似一具死屍,越來越涼,全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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