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江山不悔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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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 容湛端坐於屋中,看著滿臉喜色的兩名妖女,跪倒在自己面前。 「點子已經擒下,這便要帶回縛欲山了。」其中一人道,「多謝公子指點迷津,還望公子賜予解藥。」 容湛心頭暗歎口氣,又拿出兩粒尋常解毒丸,丟給她們。兩人服瞭解藥,站起來身姿翩翩行了個禮,齊聲笑道:「公子有空來縛欲山,神教必以上賓之禮相待,教公子快活似神仙。」 容湛聽得皺眉,低喝道:「休要胡言亂語!」 兩女子笑得花枝亂顫,起身掠出了窗戶。樓下馬蹄聲驟響,破月倚窗一看,一輛馬車於晨色中飛馳而去。 容湛便與破月拿起行禮,趁天色未亮,離開這是非之地。 誰知到了容湛房中,卻見床下空蕩蕩的,哪裡有陳隨雁的身影?容湛從床上拿起張紙片,只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寫著:「公子,這位相公亦別有風騷,我們一併收下了。」 顏破月大驚失色,萬沒料到陳隨雁竟被她們也偷偷擄了去。一時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兩人對視一眼,已是回天無力,只好按原定計劃,繼續東行。 往東行了又一整日,這日兩人便歇在一山間小鎮。容湛帶破月奔波數日,亦十分勞累,這夜鄉間萬籟俱靜、空山鳥語,他心情舒暢,睡得便極沉。 恍恍惚惚間,便做了個夢。他又站在客棧的走道裡,明眸皓齒的破月站在他面前,紅著臉,小聲說:「容湛,我爹說要我做他的娘子。」 他心中便又如那日一般義憤,只覺得熱血陣陣上湧,臉上亦愈發的燙。 世上竟有如此邪惡的父親,將破月當成泄欲的工具!破月如此嬌弱,若是落入那男子手中,豈不是…… 他腦海不由自主浮現破月被男子壓在身下淩辱的樣子,心頭悚然一驚。 這個念頭冒進腦海,客棧驟然消失,他迷迷糊糊一看,卻只見一名通體雪白的女子,正在自己懷裡。 嬌顏如雪、玲瓏幽深、似曾相識。 女子低低喘著氣,額頭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她像妖精一樣,素手輕輕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身上扭動起伏。兩團玉峰在他眼前亂顫,纖細得不可思議的腰身,越來越劇烈的抽動…… 容湛腦子一熱,只覺得這事是極不應該的、極邪惡的、極不可思議的。可他卻看到自己精瘦的身軀,以從未有過的猛烈兇狠,一下下狠狠貫穿女子的身體;他看到自己手臂上全是汗水,牢牢握住女子的纖腰,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去! 終於,女子痙攣般在他懷裡顫慄,而他下腹陣陣收緊,喉嚨亦乾涸異常,驟然一泄,宛如高山流水、磅礴而出。 「啊——」他發出一聲低啞的呻吟,猛的一睜眼,只見半室清透的月光,而他孤身平臥於床上,襠間濡濕一片,又哪裡有那女子的身影? 他起身,心頭萬分懊惱,可……似乎又有幾分從未有過的繾眷不舍。他暗自羞愧,連忙收斂心神,默念一遍《金剛經》。 他自小熟讀佛經,念完一遍,已是呼吸平靜、心若空明。他心想,自己的定力果然還是不夠,聽了破月的遭遇,明明義憤難抑,卻也被那父親的獸行所擾,心神震盪,暗生邪念。 他複又躺下。只是望著窗外水洗般的月色,卻再難入睡。他又開始念佛經,可哪怕他已心若明鏡,那一抹雪色,那一聲低喘,卻不知到底藏在他心中何處,隱隱約約、揮之不去。 *** 帝京,衛尉府,燈火通明。 顏朴淙淡然靠坐在鑲金青竹臥榻上,手握一團紅色事物,輕輕揉捏。黑色錦袍愈發襯得他膚色俊白、眸色皓黑。 「她與清心教……有了瓜葛?」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跪在離臥榻五六步遠處的暗衛頭領,聲音亦如死水沉靜:「按照響騎、癡鷹四人所說,原本他們已看住了小姐,只是小姐身旁似有高手相助,便欲等齊人手再發動。誰知半夜卻被人動了手腳——清心教兩名九代弟子,擄了他們。這才讓小姐逃脫。」 「高手?何人?」 「不知。是位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顏樸淙一字一句重複,聲音中有極冷的笑意。 暗衛頭領聽得後背一陣冷汗,忙道:「那兩名妖女已被我們殺了,據她們招認,還擄了小姐囚禁的一名男子,聽體貌竟似陳隨雁。只是她們半路發現……隨雁身體有惡疾,便順手丟在路上。」 「她囚禁了陳隨雁?」顏樸淙低笑出聲。 「確是如此。」那暗衛抬頭,終有幾分喜色,「不過我們大批人手已在景陽鎮設伏。想必此時已殺了那多事的青年,迎回了小姐了。不出半個月,小姐應當便能回到府中,與大人團聚!」 顏樸淙臉上卻沒有笑容。 因為他已經把破月丟了太久。 饒是他手眼通天位極人臣,亦有不能事事隨心所欲。因為他的頭上,還有皇家。 破月被陳隨雁擄走,他正欲傾盡全力尋找,卻接到二皇子慕容充的消息,說是在前線有要事,需借顏府暗衛一用。顏樸淙如何不知二皇子心思,必是又與大皇子鬥了起來。 只是他多年來一直暗中支持二皇子,此時不能不借兵,於是大半暗衛,都遣去了前線,他剛任衛尉,亦不能擅自離京,這才令陳隨雁能逃脫數日。 他亦不能公開通緝陳隨雁,反而向皇帝哀痛陳述,說是女兒女婿新婚之夜被人刺殺,還安排了兩具假的屍首。這一來,是他想找到破月之日,直接以姬妾身份迎回,不必再擔父女名分;二來,若是破月被擄的消息傳出去,外人勢必懷疑——陳隨雁既已娶了顏破月,為何還要擄人呢?當今皇帝心細如塵、老練狠辣,若是被他查出破月的體質異常、動了心思,顏樸淙如何又護得住? 這一來二去,竟是拖延了一個月之久。好在二皇子事情已了,他不會再讓破月流落在外了。 只是……想到陳隨雁,想到那與破月結伴的青年男子…… 若是她已不是處子之身,他會很生氣,很生氣。 他抬眸,淡淡笑道:「我已向聖上告假,過幾日安排妥當,我親自去迎她回來。」 暗衛默然退了出去。顏樸淙緩緩閉眼,腦海中浮現洞房花燭之日,她雙眸氤氳如霧,紅唇嬌嫩如花,輕輕的說:「尊重我。我是一個人,讓我在你身邊,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她居然,想堂堂正正做他的女人。 思及此處,顏樸淙忍不住將手中那團紅色肚兜放在鼻下,深深一嗅。肚兜上似乎還有她幽幽體香,令人微醺微醉,心癢難耐。 是夜,景陽鎮。 這是距離東路軍大營最近的一個城鎮,只要過了此鎮,再往東行三百里,就是邊關了。 兩匹馬,一黑一白。黑的高大神駿,白的精瘦矯健,於官道上賓士,激起一陣陣土黃色的揚塵。 遠遠的,便望見了村落入口。只見明月當空,繁星似錦,道旁兩排黑黢黢的木屋連接成片,似黑龍蟄伏;青石板路映著月光,空寂清冷。 容湛一勒馬韁:「且慢。」 破月點點頭,望著前方村落,放低了聲音:「容湛,這個村子有古怪啊。」 容湛本已察覺出異常,聽她這麼說,卻忍不住看她一眼:「你……如何得知?」 奔波了半個晚上,破月早已身子僵麻,此時難得放鬆,便習慣性伏在馬背上,單手托著下巴。那姿勢看起來就像沒骨頭似的,極不雅觀。容湛微微別過目光,盯著她的白馬馬頭。 「我們馬蹄聲已響,這村子卻連狗叫聲都沒發出一聲,不是很奇怪麼?」她盯著前方,目光專注。 容湛贊許的看著她:「對極。那你說我們當如何?」 破月想了想道:「要不我們在這裡等一等,此時已臨近三更,若是聽不到更夫打更,便可確認。」她說得輕鬆,聲音卻有些抖。誰會在這裡設伏呢? 答案,不是那麼難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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