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江山不悔 | 上頁 下頁


  他眸色一暗,一低頭,鋪天蓋地般吻了下來。

  這一吻,只吻得顏破月魂飛魄散——這還是她的初吻,竟被一個陌生男人奪了去。她抬腳就往男人胯中踢!男人單手輕輕一擋,她卻似踢在鋼筋鐵骨上,痛得發麻!

  他長相斯文,這個吻卻極為兇狠。火熱的舌頭重重舔舐著她嘴裡每一寸柔軟,逼得她無路可退,被迫與他糾纏。她的每一縷呼吸,都被他吞噬掉;每一絲甘甜,都被他掠奪。他的懷抱越收越緊,幾乎令她雙腿離地,只能掛在他懷裡,任他肆虐。

  過了許久,他才鬆開她,將她放在岩石上。

  顏破月怕他又施加新的侵犯,搶先道:「且慢!你是南征軍中的人吧?」

  男子背著光,他的眼神明暗難辨:「你如何得知?」

  顏破月見他神色,知道自己猜中,便多了幾分底氣。她冷冷道:「你雖衣著華貴,腳上所穿,卻是我大胥朝軍中常見的鹿皮長靴。你腰佩長劍,指腹有繭,身手不錯……」

  「不錯?」男子嗓中逸出低沉的笑意。

  顏破月好不容易鼓足的氣勢為之一阻,愣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見你眼下泛黑,自是連夜兼程。你是鎮國大將軍顏僕淙軍中的軍官,對否?」

  男子沉吟不語。

  顏破月見狀厲聲道:「放肆!你既是軍士,豈有以下犯上的道理?你知我是何人?我是鎮國將軍的獨女顏破月。天下皆知,顏朴淙愛女如命,你既是我爹屬下,不可能不知。你若再犯我,我今日便撞死在這裡,他日爹爹自會追查出真相,誅你九族替我償命!」

  她氣吞山河的一番話,卻只令男人置若寡聞的一笑。

  他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像一匹儒雅而狡猾的狼。

  「不准再讓別的男人,看到你的足。」

  在她全神戒備時,他卻丟下這句話,身影款款沒入樹林中。

  顏破月站起來,腳下金環叮鈴作響。她鬱悶的撿起石塊砸了半天,那金環絲毫未損,她反而累得手酸。只好回別院再找人撬開了。

  她走到林中,卻見阿紫雙目緊閉倒在地上,顯然遭了暗算——難怪那男子能抵達深潭。

  她用水潑醒阿紫,兩人皆是神色緊張的回到別院。

  一回房間,顏破月就讓阿紫拿了柄寶劍過來。無奈寶劍都砍缺了口,金環卻完好如初。

  這裡武功最好的就是老管,顏破月無法,只得慢吞吞走到前廳尋老管。終於在花園裡撞見了他,顏破月連忙掀起裙子給他看:「老管,快替我取下來!」

  老管猛然撞見那新雪般嬌嫩潔白的小腿,老臉一紅,別過頭去,甕聲甕氣:「小姐!快快放下裙子!」

  顏破月默默將裙子放下,只露出腳踝,又將劍交給老管。

  老管這才回頭,仔細端詳那金環,皺眉道:「發生了何事?」

  顏破月想起那個吻,臉上如火燒一般,心跳如擂。她避而不答:「你先把它砍斷!」

  老管點點頭,正要揮劍,忽聽身後一道低沉清潤的男聲道:「不必了,是我替她套上的。」

  老管動作一滯,極快的回身,迎面便拜倒。

  顏破月循聲望去,暫態便如雷劈般僵硬,臉也「騰」的紅了。

  站在兩人身後的,正是日間調戲她的男子。他已換了黑色錦袍,墨色長髮還微濕披散肩頭,偏生一張臉白若美玉,看起來慵懶而傲然。

  顏破月疑惑而戒備的看向老管:「他是誰?你為何拜他!」

  男人淡淡看一眼老管,老管向來沉穩,此時竟已滿頭大汗。

  「小姐!你怎麼連大人都不認得了!」他急道。

  「什麼大人?」顏破月後背一陣冷汗。

  「顏朴淙顏大人,小姐的父親!」

  顏破月駭然大驚,只覺得心口那股忽冷忽熱的氣息又往上冒。她生生壓下去,只覺得心若刀懸——

  面前這個神色自若、眸色銳利的男子,竟然是她的爹?

  她的鼻翼,仿佛還有他懷抱的味道;她的唇畔,仿佛還有他灼熱的氣息。

  如果是父親,為什麼要像男人對女人那樣,狠狠的吻得她無力抗拒?

  「老管,你可認清楚了!」顏破月後退一步,站到老管身後。

  老管語氣堅決:「小姐,還不快快拜見大人!」

  男人掃一眼神色各異的主僕二人,轉身逕自走入了正堂,在主位坐下。顏破月站在院子裡,遠遠看著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似乎正在等待她的拜見。她又轉頭,這才看到院子側門外,幾匹黑色駿馬如雕塑般矗立,影影綽綽可見戎裝騎士,坐得筆直。

  「小姐,快隨我來!」老管約莫是急了,也顧不得避嫌,抓起她的袖子往屋裡走。顏破月不情不願的跟進去,心上卻已壓了一塊無形的大石。

  那顏樸淙卻似乎並不急著發落她,靜若深淵的長眸先看著老管:「我與月兒明日動身回京。」

  老管忙道:「老奴明白,這就去準備。」

  「且慢!」

  「等等!」

  另外兩人同時出聲。

  顏破月她只是不想單獨跟這個「父親」呆在一起。看他剛才的表現,今天下午在潭邊根本就認出了她,卻依然對她……

  那意味著,他根本沒把她當女兒看待。

  顏樸淙盯著欲言又止的顏破月,話卻是對老管說的:「我有話問你。」

  老管恭敬垂首:「大人請吩咐。」

  「三年前我出征時,月兒還是好好的。今日相見,卻連父親都不認得了?且這性子……」他似在笑,聲音卻愈發的冷。

  顏破月半點不慌,這個問題,她早讓老管相信了一個標準答案。

  只聽老管極認真的答道:「兩年前大人派人送來毒蟾王的心頭血。小姐服後昏迷了多日才蘇醒。老奴推測,是毒性太強,迷失了心智。」

  顏朴淙不置可否,顏破月卻聽得又驚又疑:她來到這個世界時,這身體就是昏迷的,所以她蒙混過關。但她當時以為是生病,今天聽老管說,才知道是中毒。

  她幾年來日日都要生飲一碗血,難不成都是有毒的?

  她只是體弱,為什麼要喝毒血?

  不等她細想,顏樸淙似乎已打算放過這個話題,對老管道:「今日我與大家共宴。」

  老管聞言渾身一震,一臉感激涕零的退了出去,全然不顧顏破月朝他打眼色。

  屋內又只剩父女二人。

  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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