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丁墨 > 他來了請閉眼之暗粼 | 上頁 下頁 |
| 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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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我,也許會令靳言變得瘋狂。可如果失去傅子遇,我想會令他變得沉默。」 方青靜默不語。 「如果還失去了眼睛呢?失去了原本可以看透一切罪惡的眼睛,信仰要放在哪裡?靳言其實已經做得很好了,他沒有沉淪,更沒有墮落。他只是一個人遠離了一段時間,可他內心的那雙眼睛,依然凝望著那一切。老方,我今天……其實很高興,看到一年後的他,恢復得這麼好,幾乎就跟從前一樣。」 方青忽的笑了:「被你說得……我都不忍心再揍他一頓了。」 簡瑤也笑了,只是笑容很輕。他倆舉杯一碰,然後不約而同看著眼前蒼茫的城市夜色。 罪犯是抓不完的,罪惡始終在黑暗邊緣蔓延。這城市裡,還有喪心病狂之徒在逃竄。可為什麼我的心,已經感覺到溫暖起來? 「你問我為什麼沒有跟他說一句話。」簡瑤輕聲說,「我怕他還沒有準備好。我在等他走向我。」 —— 夜色寂寥,有人在追尋,有人在等待,有人卻在拼命地藏。 黑暗的房間裡,城市的高樓大廈間,電視始終播報著有關「蝴蝶殺人案」的消息。他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裡,聽著顫抖的水聲,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壞透了,壞透了!一切都壞透了。 他殺的人,他愛的人。還有他自己。 猛然間,他放下手,就像做了一場特別長特別模糊的夢,突然驚醒,才發覺自己都幹了什麼。 他抬起頭,看著窗外,樓宇的縫隙,暗色窗戶的背後。 那兒有一雙眼睛。黑色複眼,骷髏一樣。 那是蝴蝶的眼睛,正看著他呢! 殺人呀,它說,那不正是我們想要的事麼? §第六十九章 清晨,天剛亮,簡瑤就醒了。她睡不著,迷迷糊糊砥砥礪礪都是煎熬。 她走出警員宿舍,發現隔壁的方青應當是還在沉睡,靜悄悄的。天地之大,陰暗籠罩,她竟也無處可去。於是又走上了不遠處的刑警隊辦公樓。 刑警隊有人在值班,看到她來,很是吃了一驚:「簡老師來這麼早?吃了嗎?」 「沒有。」她笑笑,「太早了還不想吃。」同時瞥見邵勇給他們安排的那間辦公室,裡頭燈亮著。 「有人?」她問。 「哎。薄教授他們半夜三點多就來了……可能是有什麼事吧。」 簡瑤站在門外,沒有動。過了一會兒,輕推開門。一個人坐在桌前,另一個跟一隻大熊似的,躺在沙發上睡覺,自然是一直就很嗜睡的安岩了。 桌前那人半夜就穿得這樣齊整,黑西裝、淺色襯衣。簡瑤注意到,他甚至還換了件襯衣。白淨的臉在柔和燈光裡,透著種說不出的安靜。 他依然戴著墨鏡,即使深夜無人。她還沒來時。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 大概是察覺了,是誰像他一樣,半夜睡不著覺,跑來這裡等候。 「來了?」他輕聲問。 簡瑤:「嗯。」心想他必是聽出了她的腳步聲。他以前沒瞎時就聽得出她的腳步。 他微微笑了一下。於是簡瑤知道,他此刻是開心的。 簡瑤笑不出來。 她在他對面坐下,拿出電腦和一些資料。似乎也察覺了她的沉默,他微微低下頭,手指動了動,然後問:「吃早飯了嗎?」 簡瑤答:「吃了。你呢?」 他答:「嗯,我也吃過了。」 明明昨天看到,他面對旁人時,囂張傲慢得一如從前。可對著她時,他卻沉默安靜得像另一個男人。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簡瑤翻開卷宗,盯著上面的文字,腦子裡卻亂哄哄的。 他的面前放著一疊卷宗,也沒有反動。手指停在紙面上。簡瑤注意到他的手指上套著個東西,於是問:「你手上……是什麼?」 他舉起手指,低下頭,答:「這是盲人閱讀器。」然後將手指放在紙面上,沿著文字一行行移動,果然,閱讀器發出機械而柔和的女聲:「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也未提取出有效DNA……」 「方便嗎?」她問。 「還好。就是這樣的閱讀速度,對於我來說,就像在放慢動作。它一天居然只能讀完兩本書!」 他的語氣是那樣無奈而鄙夷,簡瑤忍不住笑了。可笑完之後,望著他的面孔,又有些心塞。以前薄靳言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現在要靠閱讀器來閱讀,對於他來說,必然十分難受。可現在他有心情拿這個開玩笑了,可見他已經調整適應得很好了。 他的手指又沿頁面移動了幾行,然後問:「我這樣,會影響到你嗎?」 簡瑤答:「完全不會。」 他微笑:「那就好。」 兩人又都安靜了一會兒,這時沙發上傳來動靜,是安岩伸懶腰坐了起來。他揉了揉眼睛,好像才發現簡瑤,立刻站起來:「嫂子,你來啦?」 簡瑤對著他時,自如多了,答:「嗯。你們怎麼來那麼早?」 安岩掃一眼旁邊聆聽著的薄靳言,淡道:「還不是因為某人,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薄靳言沒說話。簡瑤注意到他的臉上泛起些許赧色。 簡瑤像是沒聽到似的,語氣淡淡地又問:「吃過早飯了嗎?」 安岩露出喜色:「當然沒有!嫂子,我從半夜餓到現在了。他連晚飯都沒吃。你有吃的嗎?」 薄靳言在旁邊,還是沒說話。是個人都能感覺出他沉默而矜持的尷尬。 簡瑤站起來,看一眼薄靳言:「我去給你們買點早飯吧。洵市我很熟。」 安岩:「謝謝嫂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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