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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許半夏一聽,立刻笑道:「兄弟,說什麼請教不請教的,你什麼時候有召喚,一個電話過來就是。跟阿騎說也一樣。」許半夏剛剛說了那麼一長串的話,也有押寶的意思,無論如何,慫恿著秦方平接下趙壘的進貨事宜,對她來說,只有好沒有壞,總比新來一個老總,她還得婉轉托人找上去強吧?而且新人上來,處不處得來還不知道呢,當初為巴結趙壘費了多少工夫?誰知道與新人投不投緣,不如把寶押到秦方平身上,萬一他得手,大家老交情,談什麼都容易。對秦方平已經知根知底,要操控他最是容易,只要回扣拿出去就是。既做好人又得利,一舉兩得,本就是許半夏打定的主意。

  許半夏放下手機,伸手拉了拉車把手,確認一下車子有沒有關實。才要轉到另一邊,隱約感覺身後有人,警惕地轉過身去,只見一點紅光在黑暗中浮動,借著昏暗的路燈光看真了,卻是趙壘。許半夏心裡一驚,也不知趙壘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不知他聽見了多少。心裡連忙電光石火般把剛剛說的話回味一遍,似乎沒有什麼話是對趙壘不利的,心中才略略放心。否則,現在是趙壘最失意最敏感的時候,很可能不知不覺間就得罪了他。

  只聽趙壘溫和地、若無其事地道:「以為你走錯飯店了,這麼久還沒進去,我出來看看。」說完便前面帶路,許半夏跟上,心裡不清楚趙壘出來的真正意圖是什麼。

  兩人進去一個包廂,小姐打開門的時候,趙壘微微一個停頓,有請許半夏先進的意思,許半夏連忙停步,怎麼也不肯邁進這一步。趙壘見此微微一笑,先走了進去,許半夏這才跟進。進去,許半夏先一眼看向趙壘的女友,看得出,她很不開心于男友還出去接許半夏。許半夏心裡冷冷一笑。

  桌是長桌,趙壘自然是走到他女友那一邊,他女友靠窗坐,他在外面一側。許半夏坐在他們對面。

  趙壘坐下就對跟進來的小姐道:「先拿兩瓶啤酒來。」然後把功能表交給他女友,叫她點菜。

  許半夏半側著身,一手搭在自己的椅背上,朝對面兩位道:「趙總,我今天包一瓶酒,你隨意。北方去一趟又喝傷了。」

  正好小姐拿了兩瓶酒進來,趙壘接過就給了許半夏一瓶,笑道:「你承包吧,看樣子你比我還頹廢。」趙壘自己倒酒,他女友不要,非要喝優酪乳,他就直接對許半夏道:「小許,這幾天謝謝你。還有今天。」

  許半夏心裡立刻明白趙壘剛才是聽見她對秦方平說的話了,否則不會故意突出今天兩個字。便微笑道:「趙總不用客氣,遇到誰都會這麼說的,給秦總碰一鼻子灰的也不止我一個人。」

  趙壘玩笑地與女友的優酪乳杯碰了一下,一仰而盡。「不一樣,你引開了他。」

  許半夏見趙壘明白她的心意,非常開心,微微一低眉,笑道:「舉手之勞,而且我又沒做了誘餌犧牲掉。」

  趙壘笑笑,沒繼續說下去。不過許半夏看得出趙壘的女友比較生氣,怎麼可能不生氣,她和趙壘說的話趙壘女友別說插嘴,連聽都聽不懂。沒想到小姑娘會開口問道:「許小姐,你真是什麼早稻田晚稻田大學出來的嗎?你的英語好流利啊。」

  許半夏哈哈一笑,用英語道:「大學生算什麼。」

  趙壘驚訝地看住許半夏,前幾天女友與他吵架,說他騙人,許半夏怎麼可能是農民,沒想到許半夏還真不是農民企業家。其實早就應該明白,在海島那次起就應該明白。不過他沒問,但也沒阻止女友的發問。

  許半夏笑著解釋道:「杭州那天說早稻田晚稻田什麼的是給逼上梁山,不信趙總可以去問郭總,那天因為我們這一桌上只有郭總一個是大學出來的,雖然還是大專,就被伍建設和裘畢正他們揶揄得什麼似的,我哪裡還敢說自己大學出來的。後來只好將錯就錯了,大家都知道我是早稻田晚稻田出來的,我再聲明自己是什麼什麼大學出來的,那就矯情了。」

  趙壘聽著笑道:「小許,你太狡猾了,騙了我早稻田晚稻田不說,那次去海島,你還說你看《商界》鑽研的管理經驗,也是騙我的吧?還有什麼筆記型電腦玩遊戲?」

  許半夏有點得意,沒想到趙壘還記著這件小事,「當然,當然,今天就全面大揭露大批判吧,呵呵。不過還請趙總不要說出去,我與趙總身份不一樣,被伍建設他們知道的話,我以後就不敢見他們了。」

  趙壘道:「我們身份有什麼不同?哦,你是老闆,我是打工的,確實不一樣。小許,我們廢話少說,知道我今天去你碼頭看看是什麼意思嗎?」

  許半夏略為吃驚,趙壘說得那麼直接,什麼事?這好像不是他以往引而不發的風格啊。所以笑道:「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也正奇怪著呢。」

  趙壘笑道:「裘畢正那兒欠我的錢,我用你說的辦法討回一點,還有七十幾萬……你看,我出來了,也就沒辦法再繼續。前幾天我跟他談了一下,他同意把阿郭準備改造舊設備而買來的新設備機頭轉賣給我,他欠我的錢就這麼算了。我想你那裡地皮很大,暫時又不上專案,我把設備搬到你那裡去,你我合作,把這條生產線安裝啟動後,再上其他。」

  許半夏一想,不好,那不是導致馮遇發火的那套設備嗎?那怎麼可以進自己的地盤。但又不便跟趙壘說,免得被趙壘知道馮遇憎恨這條生產線,弄不好傳給郭啟東知道了,郭啟東會懷疑到馮遇。可是,與趙壘合作,多麼誘人的前景。許半夏思想鬥爭半天,還是微笑道:「趙總,這筆生意你是不合算的。那套設備本市已經有在生產,市場已經飽和,你這個時候才進去的話,得花多大力氣才可以殺開一道血路擠進市場。人家都是好幾年成熟下來的關係,我們如果資金充足,配套齊全倒也罷了,否則,我懷疑我們吃力不討好。」

  趙壘微笑道:「小許,你多慮了。這個市場我已經瞭解過,還有餘額。徵詢過阿郭的意見,他也是一樣的說法。再配上碼頭捆在一起,我們的成本已經註定要比別家低上一點,在這種薄利多銷的環境下,我們只要肯讓一點點利,市場就很容易進入了。」

  許半夏知道趙壘說得不錯,但是這中間還有一個馮遇在,就算是她許半夏忘恩負義一下,可是馮遇資金實力雄厚,又都是多年積累下來的現金,沒有舉債,他要是狠下心來博一下的話,寧可不賺,價錢也要壓得比趙壘的低,幾個月下來,趙壘還怎麼維持?所以兩下裡考慮,都不能與趙壘合作。便歉然地道:「趙總,我還是不看好。我倒是還看好著北方的那一塊市場,準備把資金都轉移到那裡去搏一搏。」

  趙壘聞言只是看住許半夏,他今天也只是因為心裡煩躁,駕車出門,偶爾選了許半夏的堆場作為方向。沒想到去了那裡一看,已經是面目全非,不由想到他因為七十幾萬債務的事與裘畢正的談判,那談判還是他在位時候談的,他自己也估計,離職後,裘畢正還會不會把原先的話算數。所以他想拉上許半夏,一來因為從郭啟東那裡得知,這人夠狠,誰也別想無理欠她的債,二來許半夏擁有這塊廣闊便利的工業用地,在其中建廠實在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本來趙壘還想考慮一下怎麼與許半夏說,但剛才在停車場聽到許半夏與秦方平的電話,心裡感動。他離職後也不是沒有別人對他表示過關心和同情,豪言壯語聽得不少,但他不是傻子,怎麼會聽不出其中的諸多試探,無非是按兵不動,看他離職後何去何從。唯有許半夏拿出來的都是實貨,得知消息後的第一時間,先是考慮到他目前的窘況,給他提供代步工具,說實在的,多年以車代步,離開車子,還真是一天都活不了,而且趙壘少年得志,心高氣傲,離職後一下待遇一落千丈,非得公車出租代步,他自己心裡也受不了,所以許半夏的車子幫他解決的是根本性的大問題。而許半夏對秦方平的勸告,趙壘更是銘感在心,這話他不是想不到,但要是換他自己跟秦方平說出來的話,就如同央求秦方平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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