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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交去洗的新衣服還沒有拿來,許半夏只有還是穿著寬大的舊裝。老宋要到下午才到,有的是時間與玉面肌肉男周旋。走到早餐廳門口一站,很明顯就看見那帥哥一個人占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太陽不是照的這一邊,可以悠閒的看出外面。那人面對著門坐,見許半夏進來,沒什麼表示,只瞟了一眼,等她自己過去。

  許半夏一笑,抬腳進去,才走十幾步,一個三四歲小男孩斜刺裡竄了出來,沒看准路,一腳撞到椅子腿上,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許半夏想都沒想,飛一般過去,伸手接住那孩子。孩子得救了,可他手中的牛奶潑了許半夏一臉,牛奶還好不燙,可順著脖子流進衣服裡面,總是不舒服。幸好衣服寬大,牛奶進去衣服沒什麼感覺,感覺的是褲子,滴滴答答,樣子很是不雅。許半夏心想,這報應可真快,昨天拿大包小包扔人,今天就有打抱不平的小孩來潑她牛奶了。報應這玩意兒在她身上總是特別靈驗。才扶正了那男孩,準備離開,沒想到那男孩反應過來,揮起小拳頭追著許半夏打,哭著要許半夏賠牛奶。這下許半夏真是哭笑不得了,估計這時候保安過來的話,該是架住她。也不知小孩的家長在哪裡,許半夏只有笑嘻嘻地拎著孩子的手帶他到放牛奶的地方給他取了。這才過去玉面肌肉男那兒。

  走近玉面肌肉男,因為早晨陽光燦爛,許半夏看得清清楚楚,該男兩個嘴角略略下掛,猛一看有點嘲諷的樣子,難道昨天是誤會?人家本來就沒有諷刺她的意思?也有可能,昨天只是在鏡子裡看的,這種嘴角配上正好斜睨過來的眼睛,很容易誤會。就是現在看著,也是一臉的清高,因為這人並沒有怎麼正眼看她,臉上也殊無笑容。許半夏才不怕這人嚴肅的神情呢,笑嘻嘻地過去站在桌邊,道:「我去換件衣服,這不算違約吧?」

  那人定定看了許半夏一下,道:「算了,你不願意與小孩子一般見識,我也不與女人一般見識。請便吧。」

  許半夏聽得出他的嘲諷,不過不生氣,難得那人肯吞下那口毒氣,已經很不錯了。還是笑嘻嘻地道:「嗯,識時務者為俊傑。昨天對不起,我火氣比較大。不打不相識吧,以後有機會去我那兒,預先給個消息,我接待你。」

  那個男人有點奇怪地揚起眉,許半夏發覺這人還真是滿好看的,長得好也就罷了,眉毛一揚,精光四射的樣子,很精神,很帥。見他不說話,笑道:「你不會一晚上都只抱著電話沒做其他事吧?登記的身份證上面的地址就是我現在住的地址,找得到的。」覺得這個男子是個講理的人,所以也就沒有必要騙他。

  那男子居然一笑,取出一張名片,交給許半夏,不過這個姿勢不是很禮貌,應該,不生氣還能笑已經不錯了。那男子道:「算是不打不相識吧,交個朋友,我很快就會去你們那裡,不會不讓你請客。」

  許半夏心裡暗笑,果然是調查過了。乾脆取出手機,照著名片上的手機號碼給那男子手機撥了一下,笑道:「我來吃早飯,什麼都沒帶,電話給你一個吧。去我那兒的話,提前給個電話,我給你安排好。」

  那男子一笑,也不再說什麼。不知他心裡怎麼想的,不過許半夏還是覺得這個人大方。出去外面一看名片,原來是個律師,對律師這行,許半夏不熟悉得很,不知道這人有沒有名氣。此人名字一般般,叫屠虹,這個屠虹昨天捂著被打青的顴骨不知想了多少念頭準備跟她許半夏打官司吧?難道還真因為剛才他說的原因變卦了?總之不會是因為畏懼她許半夏的強硬吧,否則也沒必要給她名片了。管他怎麼回事,交個朋友也好。

  既然這事告個段落,許半夏也就撇開不管,她現在得考慮的是趙壘的事。趙壘離開那個外資公司,沒有這棵大樹靠著,她還有這個膽量做那麼大的量嗎?那麼大的量,銷給誰?可是不把量做大的話,來北方轉一圈也就沒什麼意思,沒有量,誰給你壓價?所以,進軍北方的計畫還要不要實施?由於原定計劃的風險增加不少,不得不好好考慮。

  可是已經瞭解了那麼多好處,要許半夏放棄,還真是不舍。明知有這資金可以調度,有這資源可以挖掘,唯一的風險就是銷售。貨如果走得不暢,壓在自己手裡的時間越長,意味著交給老宋公司的利息就得大幅提高,最終侵蝕掉這麼曲線救國般繞一大圈生出的利潤,甚至可能虧本。這險要不要冒?自己有這能力嗎?市場不可能一直吃緊,總有供需平衡的時候,萬一第一票就壓在手裡的話,那又是春節時候那種窘況了。春節那次的苦難和壓力,許半夏記憶猶新,回想起來就心驚肉跳直呼僥倖,如果再來一次的話,許半夏都懷疑自己的身體吃不吃得消。

  放棄,還是繼續?許半夏摸出一個亮閃閃的五毛硬幣,仔細看了一下,以前也沒注意,這會兒才看清楚,一面是個數字5,一面是一荷一葉,許半夏心想,人家古代出兵要占卜,咱現在要不拋硬幣解決?這五毛硬幣金光閃閃,口彩較好。坐在床沿一把拋出,硬幣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沒等它落到床上,許半夏就一手捫住。這才想起,都還沒想好哪面算是放棄,5,還是荷花?腦子中把這兩種圖案翻來覆去想了一會兒,終於明白自己是無膽用拋硬幣來決定放棄或是繼續,幾乎可以說是未來事業發展的重要拐點,怎麼可以如此草率交由硬幣解決。也沒抬手,直接把硬幣抓進手心,看也不看,扔進褲袋,算是沒擲過這一下。眼不見為淨。

  此後的幾天,許半夏還是照著原計劃進行,一邊熱血彭湃地洽談著與私營鋼廠的合作事宜,一邊心驚肉跳地擔心著此後的銷售。可是不敢叫老宋知道,雖然老宋知道了趙壘離職的消息後也問過許半夏銷售怎麼辦,許半夏當時給老宋的是一個非常肯定的回答。無論自己心裡怎麼搖擺,決定之前,不能給老宋看出一絲一毫的動搖。自己都沒信心的話,還讓老宋怎麼相信她?怎麼敢把那麼多錢交到她手上?

  一向倒下就睡著的許半夏,這幾天也失眠了。

  第二十六章

  許半夏下飛機出來,高辛夷來接她,見面就取笑:「胖子,怎麼減肥減成這種臉色?不過穿起衣服來架子要好多了。」

  許半夏懶懶地把拉杆箱交給她,懶懶地道:「不許痛打落水狗,送我去老蘇那裡,我懷疑有問題。」

  高辛夷嚇了一跳,一頭湊到許半夏面前,拉起她的手臂翻來覆去細看,許半夏奇道:「你幹什麼?我要喊抓色狼。」

  高辛夷道:「沒事啊,皮膚上沒有小血點,小陳以前伸出手來,手背上都看得見小血點。」

  許半夏不由笑道:「你別嚇我,哪有那麼嚴重的,小陳那病就跟中獎一樣,哪能人人都得了。跟你說說沒關係,我月經都十天了,一直淅淅瀝瀝沒斷過,而且量也不小。咳嗽也一直有,痰裡還有血絲。我得去查查,不能錢賺到,命給丟了。」

  高辛夷嚇了一跳,「胖子,會不會是肺結核?你太累了。」

  許半夏搖頭,「不會是肺結核,前不久剛排除過。太累也沒什麼,比這回累的時候還有,主要是睡不著覺,不知你知道了沒有,趙總給解職了。」一邊說,一邊就找出手機,翻找電話號碼。車子就在眼前。

  高辛夷一邊與許半夏一人一手地把行李箱扔進後箱,一邊笑道:「趙總去職你那麼難過幹什麼,莫非是有什麼相思?」

  許半夏終於找到馮遇的電話,這才坐進車子,一邊嘀咕道:「別胡說,趙總是我最大客戶,他倒了的話,我那麼多鋼材,以後要銷給誰去?我不為這個急還急什麼?碼頭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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