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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趙壘笑道:「我倒有幾點思路,你先聽聽,或者對你有幫助。北方那些私營軋鋼廠一般資金都比較緊張,他們的銷售政策很明顯傾斜向資金充足的大客戶,抓住一個是一個,只要大客戶能保證他們一個月一個比較大比較穩定的定量就行。有了幾家大客戶打底保本,其他小客戶的價格拉高一點,就是利潤了。所以他們經常過來拉我們公司入戶。我不是沒考慮過他們,但他們的品質有時候不是很穩定,我們又經常有外銷,所以懶得搭理他們。你如果能保證老宋公司的資金一直有保障,你可以跟他們談談每月包銷一定批量的貨色,一定可以拿下一個低價位。」

  許半夏笑道:「咦,這個我沒想到過,我本來還想著只拿他們的鋼坯南下,到這邊的鋼廠串材出來,看來如果直接拿成材的話,更方便一點啊,週期也短。週期短,可不是風險也小嘛。」

  趙壘想了想,道:「我問過他們,他們的鋼坯也不是全部自產,有一部分是從山西進的,山西煤價便宜,環保又不嚴格,所以加上運費,鋼坯還是從山西拿便宜。我倒是想出一個主意,你可以利用他們私營鋼廠銷售靈活的優勢,直接從山西拿鋼坯過去給他們加工,你可以串材,也可以付個加工費,這樣出來的成材價格應該比你直接拿更有優勢。唯一的要求,我懷疑只有一個量了,只要量大,他們什麼都好商量。國營鋼廠這一點上就沒得商量。」

  許半夏一聽,一拍桌子道:「好主意。」隨即又想了想,補充一句:「豁然開朗。」果然不是吃乾飯的,趙壘這一串考慮舉重若輕地說出來,似乎很簡單,但其實已經大致概括了南北鋼材市場的佈局概況。他果然是幹大事的,眼光比她許半夏全面許多。本來許半夏只是想著去北方看看,探探水深水淺,為下一步怎麼做找條思路。被趙壘三言兩語一點撥,頭腦中立刻就有了清晰的概念,明確了去北方應該做些什麼,再不用做東撞西撞的蒼蠅。

  趙壘本來已經覺得許半夏瘦下那麼多,有點女人樣了,見她一高興就拍桌子,心裡還是忍不住笑,到底還是蠻婆一個,不過她能想到去北方探路已經是不錯了,很有生意頭腦。等她回來,再好好跟她商量一個下一步怎麼走的大致方案。

  帶了趙壘女友的女友們出門,許半夏開車過來,只聽趙壘女友「哇」地一聲,沖她比比畫畫。許半夏降下車窗,這才聽見趙壘的女友驚訝地道:「小許,你換車啦?我要坐你的車。」

  許半夏心想,小許是你叫的嗎?你比我還小呢,身材麻雀一樣。但是此刻也只有無奈地道:「那就上來吧。」懶得跟她解釋車是別人的等等的話。想到這車就好笑,目前她開著高躍進的賓士,而高辛夷開著她的君威,可憐高躍進被丟進桑塔納2000。高辛夷不肯換車,許半夏當然不會殷勤地找上高躍進換車。那天談話已經把牌攤開,彼此之間也不用再蒙一張溫情脈脈的面紗。

  趙壘的女友果然沖趙壘一個鬼臉,就坐上許半夏的車子。女孩一上來就東摸西摸,連聲問:「小許,你帶著什麼CD,放一首怎麼樣?」

  許半夏淡淡地道:「我最近聽PATRICIAKAAS的歌。」邊說邊打開CD。

  趙壘女友聽了一會兒,道:「不是英語啊,是法語吧?」

  許半夏道:「聽不懂才好呢,否則開車時候放劉蘭芳的評書,還不遲早撞車。」

  趙壘女友卻是在心裡想,看小許這麼熟練地操練英語,怎麼也不像趙壘交代的早稻田晚稻田大學出身,難道是趙壘隱瞞什麼?而且以前看她肥肥胖胖也就罷了,現在看著雖然還是胖,可身材還可以了,都說男人喜歡有點肉的女人,趙壘會不會對她有意思?否則有什麼不能上班時候談的,非要到情調那麼好的咖啡館裡坐?想了半天,忍不住想試探一下,道:「你們晚上談些什麼呢?談得那麼熱鬧。」

  相比于趙壘的女友,許半夏簡直是超級狐狸精一個,對她的小心思還能不清楚,再說她正考慮著這事,隨口就道:「春節前與趙總一起去了趟北方,去了十幾天回來很有心得,今天跟趙總談談下一步的合作。」

  話都是實話,但是許半夏都只拎她認准的重點來說,存心要誤導這個小姑娘。讓小姑娘為此與趙壘去鬧好了,也算是提醒作用。只要她許半夏還有用,趙壘才不會避而不見她。果然,斜眼看去,見那女孩咬著唇沉默不語,黑暗中雖然看不清臉色,但可想而知。許半夏才不會試圖去解釋什麼。

  第二十五章

  因為有趙壘的關照,許半夏在北方各廠得到了很好的關照,也就是每天吃好喝好,尤其是喝好。許半夏的酒量本來是很好的,但到了北方還是不敷使用。每天都是醉得人事不知地回賓館。然後第二天頭腦發昏地挺著起來,搜盡枯腸地把得到的資訊匯總一下。有時間的話就給趙壘一個電話,交流看法,及時調整兩人的原定方案。兩人都感覺得到,在工作上,兩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互相能非常好地瞭解對方的意圖。許半夏心有不甘地想,這要成了夫妻檔的話,該是如何的渾然天成,天下無敵。

  明天老宋到北京,老宋看了許半夏給的方案後很有興趣,說要過來親自瞭解一下,許半夏才不怕老宋知道太多,在國營大公司做的日子長了,人都有一股惰性,讓他們進材料的話,或許還可以,畢竟還是錢多,人家看錢的面子,怎麼也不會對他們差勁,至於價格就難說了。但是要他們把買來的東西銷售出去的話,那難題就大了。一直坐北朝南的人,怎麼可能放得下身段?

  而許半夏自然也會把面上功夫做得十足的,她提前一天到北京接老宋,順便逃避喝酒,真是喝怕了,鐵打的胃都會一直泛酸。以往從來沒有得到過這麼熱情的接待,錢就是好東西,知道她是財主來著,都對她來了精神。到了北京難得一晚清閒,許半夏想到自己忙得都沒有時間逛街買衣服,夏天來了,可是身上還是去年胖時候的衣服,件件成了寬鬆衫,很沒有樣子,不如趁人在北京,一下子買一點去。

  買到一件黑白格短袖的時候,許半夏喜歡得不捨得脫下,付了款,便剪掉牌子,穿在身上。下面的鞋子褲子當然也得換了,頓時鏡子中出現一個英姿颯爽的身影。許半夏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才是增肥前的形象。只是兩眼世故,再不復當年目露精光的衝動少女。

  忍不住給趙壘買了一條領帶,但隨即又買了三條,阿騎、馮遇、高躍進各一條。本來是準備再買一條的,只是想到這種正宗華倫天奴領帶掛在老蘇身上人家也一定當它是A貨,許半夏一向是最現實的人,所以沒買,要送老蘇東西,還是走實惠路線為好。而老宋則不同,給老宋的必須不是他自己用的奢侈品。許半夏還是給他女兒買:一條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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