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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小陳在嘈雜的環境中大聲道:「是啊,沒想到快過年了醫院裡人還那麼多,掛鹽水的地方都沒陪的人坐的位置了,周茜只好在外面等著。胖子,你沒事了吧?」

  許半夏道:「我沒事,阿騎幫我解決了。你發燒那麼多天,有沒有去做一下胸透?」

  小陳道:「做了,本來還懷疑是肺的問題,胸透後看出沒有。醫生說我可能是鍛煉過頭了,人吃不消。」

  許半夏聽了忍不住笑駡:「他媽的,也沒見過你這麼愛鍛煉的,沒事就吊機上面掛著練手勁,人還越練越瘦。現在的醫生不認識的話都不會好好給你看,你等著,我認識一個,叫他幫忙找個好的內科醫生給你系統地查查。總得把病因查出來才好,否則我們兄弟連面都見不到了。」

  小陳笑道:「沒什麼的,可能是最近太累,春節我準備好好休息,不去喝酒走親戚了,幾天休息下來會好一點的。」

  許半夏笑笑收線,又給趙壘去個電話,「趙總,我小許。今天串材的材料到碼頭,總算是告個段落了。不知道趙總什麼時候回家,我送送你。」

  趙壘那邊的聲音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到碼頭了?哦,好,好事情。小許你沒什麼事吧。」

  許半夏覺得趙壘像是要掛掉電話的意思,但不知怎的,她心裡很想與他多說幾句,起碼還得說聲新年快樂,多謝幫忙之類的話,便想都不想地來招出奇制勝,「趙總,有事,我剛剛被放出來,關了一夜。就為了汕頭虛開增值稅發票的事。心裡鬱悶得慌,想找個人說說。」

  沒想到那邊趙壘驚道:「什麼,你也進去了?小許,你過來說說。」

  許半夏忙道:「我在裡面住了一晚,一身臭味,須回一趟家,然後立刻得去堆場看著卸貨,今天估計走不開,趙總有空的話,可不可以拔冗過來堆場?或者我等裝卸完了過去找你?」

  趙壘爽快地道:「好,我中飯過後去你堆場。」

  許半夏又打電話叫家中保姆燒中飯,這才放下手機,對童驍騎道:「連趙壘這樣的外商都遭了罪,我就更不用喊冤了。死心吧。」

  童驍騎認真地開著車,問:「胖子,進去怕不怕?」

  許半夏笑道:「怕倒是不怎麼怕,因為知道馮總不會見死不救的。我要是早知道馮總出國旅遊去了的話,昨晚恐怕就睡不著了。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昨天中午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過,進去時候已經錯過吃飯時間,晚上睡著硬是給餓醒,被子又小又臭,我外衣沒脫都有點冷。反而是現在沒感覺到餓了。不過怎麼說條件都是還好的,比你當初好多了。」

  童驍騎笑嘻嘻地道:「我當初一進去就做了校長,下面一房間伺候的人,左一個體育委員,又一個教導主任,不知道多威風,餓肚子的事情從來沒有出現過。」

  許半夏拍拍童驍騎的肩,道:「好了,阿騎,終於看見你笑了。」童驍騎剛抓進去看守所時,因為許半夏的奔走,他在裡面沒有受到新人的待遇,比如挨打,比如灌尿,又因為他是心狠手辣進的號子,那些小偷詐騙犯之流非常怵他,幾天下來就做了牢頭,名曰校長,手下還按傳統配了等級分明的幫手。許半夏知道童驍騎一說起這段歷史就開心,見他今天因為高辛夷的事有點鬱鬱寡歡,便故意提了起來,果然有了效果。

  童驍騎也明白許半夏的意思,笑笑,不過不說了,兄弟之間的好在心裡知道就是。

  中飯在吃的時候,碼頭那邊打電話給童驍騎,說是貨到,童驍騎放下電話,匆匆扒完飯,打車就走。許半夏也不多留,吃完直奔堆場。貨車還沒到的時候,沒想到趙壘先到了,可見趙壘也是一肚子的憤懣。

  許半夏看見趙壘的車子滑進,就迎了出來,候著趙壘出來就笑道:「趙總是第一次來吧?很多人說找不到路。」

  趙壘看著許半夏,皺了皺眉頭,道:「你還笑得出來?」

  許半夏還是笑道:「不笑難道還哭?今年我黴運當頭,該哭的事情遠不止這一件,喏,你看遠遠這一車運來的就是賠錢貨,我是鑽進車輪子底下去的心都有。但是我的弟兄們都拿眼睛看著我,我要哭一聲的話,這兒就樹倒猢猻散了。趙總,不得不說,那裡面睡著,晚上還真是安靜安心。」

  趙壘看著許半夏點頭道:「不得不說,每一次見面,你都讓我驚訝。怪不得你年紀輕輕能有今天。」

  許半夏聽了心裡高興,得到趙壘的肯定,她雖然知道那是遲早的事,但從趙壘嘴裡聽到,還是高興。「趙總過獎了,裡面坐吧,外面等下大車進來全是灰,他們裝卸工自己會做好的。」

  趙壘跟著許半夏進辦公室,一邊問:「你說的裡面究竟是哪裡?一家三星級賓館,又不是什麼沒去過的地方。」

  這下輪到許半夏吃驚:「什麼?這也有區別?我住的是看守所啊,原來外商享受的待遇就不一樣。」

  趙壘哭笑不得地看著許半夏,道:「你真住了看守所?怪不得你說全身發臭。怎麼樣,裡面睡得好不好?」

  許半夏笑道:「都進去裡面了,還能壞到再壞?人反而踏實,什麼都不想,一覺睡到中午阿騎交錢領我出來。要不是昨天進去晚了,晚飯沒趕上吃,一定可以睡得更好。趙總你不會也過夜吧,你給他們一張支票不就行了?」

  趙壘歎氣道:「不算罰金,我得繳兩百多萬,公司賬上一下子哪裡拿得出那麼多。我只得被他們監控著指揮業務員四處討錢。都快臨近春節,很多公司早就關門休息,哪裡討得到什麼錢,即使有,也是一些承兌匯票,最後還算對我網開一面,寫了張欠條,剩餘的春節過後繳上。我住了兩夜。這種事,不是親身經歷過,誰會相信?當真是匪夷所思。」

  許半夏搖頭道:「怎麼那麼不公平,我得全數繳上,不繳就進去,拿房產證壓一下以後拿錢贖還都不行,你們卻可以打欠條。什麼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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