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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他自嘲說:「早知道是這樣,真該讓芷青來做飯的,他做得不好吃,你的體重就不會增加這麼快了——」

  「那怎麼行?如果他做飯我吃,老早就把我和孩子餓死掉了。」

  她也把血壓升高的事告訴了芷青,生怕他來一句「這都是衛國害的」,更怕他以這個為藉口,跑去叫衛國別來給她做飯了。

  還好,他沒說這話,只著急地問:「你這麼年紀輕輕就得了高血壓,那怎麼辦?」

  「是妊娠高血壓,等孩子生了,血壓就會降下去的。」

  「真的?」

  「是真的,醫生就是這麼說的。」

  「那就好,我就怕你年紀輕輕就得了高血壓,那就糟了。我爸爸有高血壓,我知道這病有多麻煩——」

  他把他爸爸的血壓計拿了過來,讓她經常查查血壓。

  他們約好了沒把這事告訴她的父母,但春節的時候,她媽媽還是有所察覺:「今今,你是不是——長太快了?懷孕期間體重增加太多不好——孩子的個子太大——生起來很費勁的——」

  她安慰媽媽說:「沒事,現在興剖腹產,孩子太大,到時候開刀取出來就是了。」

  她的預產期是在春天,那年的春季學期系裡就沒再給她排課,因為排了也上不了幾天,中途又得找人頂替她。按系裡規定,女老師生孩子有半年產假,她的時間還掌握得比較好,修完產假正好趕上秋季學期開學。

  媽媽聽說她寒假過後不用上班,就想讓她跟父母一起回F市去,就在那裡生產,父母可以侍候她坐月子。但芷青不同意,說那樣不方便他去看她和孩子,再說孩子在F市出生,也不知道上G市戶口時會不會出麻煩。

  於是她就留在了G市待產。

  寒假過後,父母都回F市去了,芷青每週有四天不在家,很擔心萬一她有什麼緊急情況,來不及往家趕,於是就拜託幹哥哥衛國幫忙關照妻子,如果出現緊急情況,麻煩衛國先幫忙把妻子送醫院。

  衛國自然是滿口答應,幾個人都嚴陣以待,等候產期的到來。

  離預產期還有一兩個星期的時候,校醫院的醫生建議她到市里的醫院去檢查一下,讓那邊決定她要不要提前住進醫院,因為她孕後期的血壓一直有點高,越往後越高,校醫怕出危險,叫她提前轉院。

  衛國陪她去了市里的醫院,結果一檢查就被留下住院了,每天輸液降壓。週末的時候,芷青在醫院陪她,其他時間,大多是衛國來醫院看她。

  三月底,岑今生下一個女兒,是剖腹產,一是因為她血壓比較高,二是胎兒臍帶繞頸,這兩項都是「剖腹產指征」,有一項就得剖腹,而她有了兩項,當然是剖腹無疑了。

  她早上八點多進手術室,十點多取出孩子,十一點多回到病房,醫生說很順利。但她發現自己病床邊的輸液架上吊著一個血紅的瓶子,知道是在輸血。她問了她同病房的剖腹產婦,好像她們都沒輸血,所以她知道自己的情況可能還是比較嚴重的。

  她早就跟芷青商量好了,無論生男生女,名字都叫小今,她自己也趕在生產前把姓名改回了「岑今」。

  小今生下來有七斤多,但在那一撥孩子裡,還只算個中等,因為還有好幾個八斤多的孩子,一個個長得肥頭大耳的,小今算很秀氣的了。

  同產房的人都說:「這孩子長得跟媽媽一個樣。」

  但等到芷青一來,大家又說:「這孩子真是爸爸一個模子澆出來的。」

  而等到衛國一來,大家又都說:「常聽人說『外甥多像舅』,看來真沒說錯!」

  小今的姥姥姥爺特意從F市趕過來看孩子,爺爺奶奶更是趕在第一時間到醫院來看了孫女。

  岑今出院那天,芷青叫了計程車去接她。姥姥姥爺,爸爸媽媽,再加上小今,把個計程車擠了個滿滿當當。

  到了鴛鴦樓前,才發現有問題,因為樓裡沒電梯,姥姥抱著孩子,姥爺提著東西,岑今只好由芷青扶著慢慢爬樓梯。

  她剖腹產的刀口很痛,肚子裡面還有兩處也很痛,她聽人說是因為剖腹產裡外要開兩刀,她外面的刀口是豎切的,裡面的刀口是橫切的,所以總共有三個地方痛。

  她一步一步艱難地上樓,每上一級樓梯,都痛得要命。也許疼痛本身並不是不可忍受,但她覺得疼痛就表明刀口裂開了,一想到腸子會從刀口流出來,她就膽戰心驚。

  芷青慚愧地說:「只怪我太沒用了,抱不動你。」

  「是我太重了。」

  「要不我背你上去吧。」

  「不用,背著更痛,還是我自己上吧。」

  恰好在這時,衛國出現了,二話沒說就抱起她,一直抱進她家,把她放在床上。

  一家人都不絕口地謝衛國。

  姥姥姥爺在G市呆了幾天,就匆匆回F市去了,因為姥姥要上班。芷青的父母出錢請了個保姆,照顧她坐月子。

  芷青因為是代課性質的,不好請太久的假,妻子一出院,他就回去上班了,家裡只剩下岑今小今和保姆。保姆是個四十多歲的鄉下女人,姓王,人很好,也勤快,就是不怎麼熟悉城裡生活,帶孩子侍候月子都是鄉下那一套,做的飯菜也不合他們的胃口。

  多虧衛國時常過來幫忙,到底是過來人,帶孩子比岑今老練。

  但衛國只能幹白天的活,晚上還得岑今親自動手,不知道是她奶水多,還是小今新陳代謝快,每晚都要吃五六次,拉五六次,基本就是剛吃完就要拉了,剛拉完就要吃了,川流不息。

  保姆瞌睡大,又不睡在一個屋,很難叫醒,叫醒了也總是做得不盡人意,還不如自己幹算了,於是岑今每晚都在侍候孩子吃了拉,拉了吃,休息不好。

  她肚皮上的刀口,拆線之後就一直發癢,整個肚皮上都是紅疹子,奇癢難忍,得不停地撓,沒法睡覺。

  由於休息不好,孩子滿月了,她的血壓還沒降下來。

  衛國急死了:「怎麼辦,怎麼辦?讓孩子晚上跟我睡吧!你可以好好休息,讓血壓儘快降下來。」

  她倒不在乎自己的血壓降不降下來:「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我很擔心自己的血壓,因為血壓高了會危及孩子,現在孩子已經生出來了,我血壓再高也不會影響孩子了,怕什麼?」

  衛國聽她這樣說,更著急了:「你怎麼可以這麼想呢?如果你年紀輕輕就落下一個高血壓,那今後怎麼辦?你身體不好,還不是該孩子倒楣嗎?」

  「醫生說了,像我這樣妊娠高血壓的,這輩子遲早會患上高血壓——」

  「那也應該儘量推遲啊!」

  她無奈地說:「那你說怎麼辦?難道讓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睡一個床,晚上幫我給孩子——換尿布?」

  他尷尬地說:「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但我可以晚上把小今帶到我那裡去,我替你照看孩子,讓你好好休息。」

  「你有奶給她吃?」

  「她可以吃奶粉。」

  「算了吧,我有奶,幹嘛讓她吃奶粉?最少要讓她吃半年母乳——」

  「你可以把奶——泵出來,我喂她。」

  「她不在我身邊,我怎麼睡得著?」

  「那我白天多帶她,你好休息。」

  他說到做到,白天只要有時間,就過來帶小今,讓孩子多玩玩,晚上就能多睡睡,做媽媽的就可以好好休息。

  過了一段時間,她的血壓降下去了一些,但還是沒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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