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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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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暫時不給他打電話,看他有沒有心,會不會因為沒她的音信而著急。如果他一點也不著急,一點也不來打聽她怎麼啦,那就說明他不愛她,那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第二天,她照樣去上課,感覺身體上沒什麼太大的不舒服,但下面卻是川流不息,出血量好像有點大。上一節五十分鐘的課,她得墊上兩張ULTRALONGULTRATHiCK的衛生巾,不然就有弄髒座椅的可能,所以每次下課她都得跑趟洗手間。 她上課的那棟樓比較舊,廁所裡沒安裝扔衛生巾的小鐵盒子,搞得她很尷尬,只好用手紙包上那些換下的衛生巾拿到洗手池旁邊的垃圾箱來扔,結果很快就被一起上廁所的木亞華看出了問題。 木亞華關心地問她:「嗨,你怎麼啦?好像不大對頭呢——」 她支吾著不肯說。木亞華又問:「你是不是小產了?」 「什麼小產?」 「就是MISCARRIAGE——」 她雖然不是很懂這個英語詞,但也猜到了。她嚇得瞪木亞華一眼,示意木亞華別用英語,免得廁所裡的老美聽見了。只要她們不說英語,她們可以如入無人之境一樣,肆無忌憚地講任何事,因為老美聽不懂。她掩飾說:「沒有啊,為什麼你這樣想?」 「因為你臉色這麼白,衛生巾又換得這麼勤——,有時小產了自己不知道,當成——例假了。」木亞華提醒說,「如果出血太多,就可能不是例假,而是小產。如果是小產,你得多休息,這個時候累了會落下一身的病的——」 她嚇壞了,連忙承認是小產了。木亞華說:「快別逞能了,回去休息吧,也不要沾冷水,這事跟生孩子一樣的,要坐月子的——」 「醫生說不用休息——」 「你聽老美的話?她們都是吃漢堡包長大的,壯得很,我們中國人不同,我們非得坐月子不可的。其實很多老美年紀大了也是這裡疼那裡疼的,只不過她們不知道那是月子病,以為是風濕——」 木亞華當即就把安潔押回家去了,然後把她按在床上休息,自己跑去買了烏雞、紅糖、雞蛋什麼的,在安潔的爐子上燒湯做飯,邊做邊給她講各種注意事項。 安潔感激不盡,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一感動,就把這事的來龍去脈都講出來了。 木亞華建議說:「那你還是別把這事告訴老康,男人的心胸只有那麼寬,遇到這種事,很少有不暴跳如雷的。就算他暫時不爆發,這事也會成為他心裡的一個陰影,遲早會影響你們的感情。你不告訴他,他什麼都不知道,就跟沒發生過一樣。」 她見木亞華沒批評她腳踏兩隻船,心裡很感激,連忙叫木亞華別對任何人講這事。 木亞華說:「我嘴緊得很,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什麼時候見我傳過話了?我看你不如就叫烏鋼來照顧你幾天,反正這事是他的責任——」 安潔連忙說:「不要,不要,我不想見到他——」 「那你至少也應該讓他為你出手術費營養費什麼的,這個——手術挺貴的吧?你肯定沒用學校的保險計畫,自費的吧?」 「算我花錢買教訓吧。」 「那你真是便宜他了。」 安潔怕落下月子病,再不敢跑去上課了,就躺家裡休息,反正有木亞華幫她拿HANDOUT什麼的,又能給她講課,她不會拉下什麼,大多數老師也不查出勤。 她堅持了兩天,沒跟Dr. Cang打電話,而他也沒打電話來。她心裡很難受,總覺得他已經知道這事了,再不會愛她了,但她還是盼望著他的電話,希望他不知道這事,希望她自己很快好起來,又能到他那裡去。她覺得只要又能跟他做愛了,她就能把他的心贏回來。 烏鋼倒是每天都打電話來,一天打好幾個,打得安潔很不耐煩,氣衝衝地說:「已經解決了,你不用打電話了!」 想不到烏鋼一下就坐飛機跑到B市來了,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還有什麼黨參、當歸之類的中藥,說是活血的,對她有好處。然後也不管她如何反對,就在爐子上燒起湯來。她沒力氣跟他爭吵,只叫他趕快回去,說她不想見到他。烏鋼照顧了她兩天,看看自己實在是不受歡迎,課程又很忙,就飛回去了。 烏鋼回到D大之後打了個電話過來,說他留了一張一千美元的支票給她,放在她冰箱上面,叫她一定拿去轉存。如果不夠的話,他再寄些錢過來。 她咬牙切齒地說:「我已經說過了,我不需要你的錢,我只要你從我面前消失,你怎麼不懂呢?」然後她摔了電話,到冰箱上拿到那張支票,劈頭蓋腦地撕掉了。 崔靈一回來,看見安潔沒去上課,家裡又是烏雞湯,又是藥材湯的,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開玩笑說:「怎麼樣?我猜的沒錯吧?中標了吧?誰叫你們說人家ANDY不育的?人家給你們一點厲害瞧瞧。」 安潔怕崔靈在Dr. Cang面前也開這種玩笑,只好說:「不是他——」 「啊?不是他?」崔靈睜圓了眼睛,「看不出來呀,你還挺——厲害呢,真的是悶頭雞,啄白米!我們這種大聲嚷嚷的,也只是老老實實跟人家做二奶;你這種不聲不響的,才真正勇敢,都包下二爺了?」 「什麼二爺,是喝醉了——」她把事情經過講了一下。 崔靈拍案而起:「告他,NND,這樣的混蛋可不能讓他逍遙法外,一定得把烏鋼整進號子裡去——」 安潔不解:「不是你自己說最聰明的辦法就是把孩子做掉,然後忘記這事,過自己的生活的嗎?」 「這是哪跟哪呀?我那是兩相情願,失誤之後一方不肯承擔責任,你這是被人強暴——最少是被人迷奸——,性質完全不同的嘛!告,非把他告進局子裡去不可,這口氣可不能就這麼咽了——」 §64 安潔有氣無力地說:「怎麼告?有什麼證據?」 「流下的胎兒就是證據!」 「到哪裡去找——流下的胎兒?」 「當然是到醫院去找,我以前在國內做過流產,是個私人醫生,她那時把流下的胎兒都洗淨了裝在小瓶子裡的,你可以自己拿回去,也可以留在她那裡——」 安潔聽得毛骨悚然,趕快說:「這裡的醫院肯定不會做這種事,再說我的——那個——已經被我FLUSH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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