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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2

  杜丘還是沒有消息。

  十一月十九日早晨,遠波真由美奔向城北醫院。不能再猶豫了。

  「真是不通事理,你這個人哪。」堂塔看著真由美,皺起了眉頭。

  「沒那個道理。」真由美的臉色鐵青,」讓我丈夫出院好了,你沒有強制住院的權力。」

  「我要向你說明,你丈夫是精神分裂症患者,正處於危險狀態!」

  「我不想跟你爭論什麼分裂症。人家說這種病診斷報不容易,不是嗎?瞭解過去的症狀,生活環境,對於診斷來說是必不可少的。而你卻對我這個妻子不問一聲,在我丈夫僅僅出現了幻覺這種輕微的症狀時,就認定他是重症患者。」她毫無畏懼地說著。

  「同樣,我也不想和你這個外行人爭論什麼分裂症。你一定要領走嗎?」堂塔冷酷地問道。

  「連妻子的要求都置之不理,憑你一句話就可以監禁我的丈夫,你有這個權力嗎?」

  「對於危險患者,可以強制入院。」

  「你憑什麼一口咬定他有危險?」

  真由美大喊起來。要制服老好臣清而又厚顏無恥的堂搭,真由美的力量是辦不到的。

  「你既然懷疑我的診斷,可以請東京都的鑒定醫生。我做為神經科的醫生,也是知名的。在診斷上我當然有把握。」

  堂塔泰然自若地說著。在那轟然的態度裡,真由美感覺出,醫院已經與行政部門同流合污了。

  「強制入院是要得到行政部門同意的。」

  「我現在正要向東京都提出要求。」堂塔毫不退縮。

  「真是豈有此理!」真由美喊道,「無論如何,我做為一個妻子,選擇醫院的權力還是有的!」

  「妻子……」堂塔的目光落在真由美的胸前,慢慢地掃視著她的身體,「真正的津山皎二還在他自己家裡,已經打過電話了。也問過患者,他並沒有妻子。」

  「那……」

  一股寒流襲上身來。已經認出他是杜丘冬人啦?

  「回去吧!你是無關的人,什麼權力也沒有。你再想想看,要是那個人是個罪犯怎麼辦?你要成為冒名頂替隱匿罪犯的人了。」

  「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堂塔露出一絲卑鄙的笑容。很快,臉上又顯出死板而僵硬的表情。

  真由美走出醫院。

  ——杜丘落入敵手了。

  她頭腦裡只想著這一件事,她象被什麼追趕著似的離開了醫院。

  她向最先映入眼簾的一台公用電話跑去。接通了警視廳,她要找偵查一科的矢村警長。

  「矢村探親去了。」

  「探親?——他家在哪兒呀?」一陣不安,襲上真由美心頭。

  「九州。他接到母親病危的電報,昨晚剛走。」

  「不能找回來嗎?」真由美不加思索地衝口而出。

  「找回來?!你到底和矢村什麼關係?——不,你有什麼急事啊?要是那麼著急,非得把他從病危的母親跟前叫回來不可,能不能跟我說說?」

  這是一個令人氣悶的、年輕人的聲音。

  「矢村警長要不在就糟啦!」真由美哭出了聲,「不管怎樣,能給他打個電話也好!」

  「你到底有什麼事……」

  「……」真由美掛斷了電話。

  如果是能夠公開的事,那就可以跑去找東京地方檢察廳,或者乾脆去找所在地的警察也行。可那樣即使救出了杜丘,也還得被抓走。如果能夠查出那個犯罪的證據,就是逮捕了也沒關係,但現在卻並非如此。對於杜丘所說的那個關鍵線索——香煙冒出的煙,人們只會一笑置之。直由美想到了這一點。

  ——緊要關頭,矢村警長又不在。

  真由美叫來一輛出租汽車。

  只有回旅館給父親打電話了。他與中央政界人物關係密切,從精神病院裡把杜丘弄出來這點小事,大概還辦得到。她心裡湧起一股希望。

  一回旅館,她立刻打了電話。可父親到劄幌去了,不在家。

  她吩咐家人火速查明他的住處,再給她打個電話,然後就放下了電話。

  這會兒要是出了什麼事……既然堂塔康竹已經認出了杜丘冬人,就不能安然無恙地出來了。她不能眼看著他們巧妙地利用儼然有著治外法權似的精神病院,把杜丘搞成呆頭呆腦的白癡。然而,真由美也想到了向警察報告會有什麼危險。她手足無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電話鈴聲怎麼也不響。過了將近三小時,直到午後很晚的時候,電話鈴響了。

  「爸爸!」

  可是,電話裡傳來的卻只接線員的聲音。

  「是我,矢村。」接著傳來了矢村老練的聲調,「什麼事?」

  「杜丘可壞事啦!」

  「他怎麼了?」矢村的聲音還是不緊不慢。

  真由美扼要地說了說情況。

  「這些,還跟誰說過嗎?」

  「沒,誰也沒有……」

  「明白了。」他的聲音低沉但卻有力,猶如一支離弦的箭發出的響聲,「我這就回去,你立刻離開那家旅館,搬到澀穀的T旅館去,那兒危險了。登記的時候用榛這個姓。」

  「好吧,立刻就搬。還有,你母親?」

  「死了。」矢村放下了電話。

  3

  東京地方檢察廳特搜班召開緊急會議,是在十一月十九日午後。

  前往警視廳的特搜班人員獲悉,矢村警長行動異常。有個自稱姓遠波的女人打電話找他,似乎有什麼急事,好象一刻也不能耽誤,但沒說完就放下了電話。偵查一科還是給矢村的老家打了電話。矢村只是回說「知道了。」此外什麼也沒講。

  特搜班猜想,那個電話也許是遠波真由美打的,於是向北海道發出詢問,得知她正在東京辦事。接著又到她所住的旅館調查,而她則剛剛結帳離開。特搜班卻在那裡發現了一個重大情況。在杜丘沖出重圍逃之夭夭的那天晚上,矢村來過這家旅館,好象與真由美見了面。

  「遠波真由美放出了馬,救出杜丘,然後帶著他回到自己住的旅館。而矢村在包圍失敗之後,又去找邊遠波真由美。那麼說,他是見著杜丘了。」伊藤檢察長咬住嘴唇。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要放走杜丘呢?」特搜班的一個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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