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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這只狗是你的嗎?」這個人看來有四十歲左右,他指指站在一旁的狗。

  在他胳膊上,戴著侍獵監督員的臂章,也許就是本地的獵友會會長吧。杜丘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從臂章上移開。權威——那上面散發著權威的氣味。

  「不,不是。「杜丘簡短地答道。

  「是跑丟的狗啦?」這人眯起眼睛看著狗,「挺漂亮啊。」

  「它硬跟來的。請你先看管一下,幫助找到失主,怎麼樣?」對於他那尋根究底的目光,杜丘感到極為不安。

  「那可以。您去哪兒呢?」這個人似乎對杜丘那套與走山路極不相稱的裝束產生了懷疑。

  「啊,前面有車等我。」杜丘含糊其詞地回答。

  「我也往那邊去,一起走吧。今天我是來這邊巡視的。」

  「不,我得趕快走。再見。」

  趁著他給狗系帶子。杜丘扔下他大步走去。「請等等!」這個人又高聲喊道。

  「還有事嗎?」

  「還沒請問尊姓。」他快步追過來。

  「不值得報姓名,只要把狗送回去就行了。」

  「那麼……」他追上了杜丘。

  要跑開已經不可能了。這下子麻煩了,杜丘皺起眉頭。

  「車在什麼地方?」

  「不遠,就在前面。」

  不知道這個人只是好說話,還是起了什麼疑心,杜丘進退維谷。穿著新買的深蘭色西裝,外面罩著一件風雨衣,這種裝束走在山路上,難免不引起懷疑。如果發現前面並沒有車,那就會更加深懷疑了。杜丘感到,這個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腳上那雙經過長途跋涉、翻山越嶺而沾滿了灰塵的鞋上,這使他越發焦急不安起來。

  「咱們好象在哪兒見過?」這個人突然冒出這句話。

  「不會的。」杜丘一口否定了。他真想對他大喝一聲,別羅索了!

  「我是前面數馬那兒的人。」這個人說道。

  數馬?杜丘知道,自己遇上了無法擺脫的窘境,必須找個藉口趕快離開。如果和他一起到了數馬,將會如何是可想而知的。疲勞和饑餓都跑到了九霄雲外。全怪這只狗,如果不帶著它,就不會陷入這種危險的境地。真是幹了一件可怕的蠢事!杜丘心裡想著。

  ——沒辦法了?

  「喂,等等!」

  聽到他緊張的聲音,杜丘回頭看去。

  狗使勁地掙脫著帶子,竭力要衝向路過的樹叢,眼睛瞪得圓圓的,搖著尾巴大張著嘴。

  「這東西挺大啊,可能是頭獵吧!」這個人說。

  「我走啦!」

  杜丘撇下那個人和狗,快步走開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在那個人和狗追上來之前,必須走得遠遠的。他小跑著向前走去。

  3

  五日夜間十點多,矢村警長接到一份情況報告。提供情況的人,是住在數馬的狩獵監督員。他發現了一個和逃亡的檢察官杜丘極為相似的人,沿著南秋川走過去。當回到家吃晚飯時,他忽然想起報紙上的照片,於是馬上報告了警察。可是,警察認為,杜丘根本就不可能超過都境,來到這一帶更是無稽之談。總之對這一情況表現極為冷淡。不過,到底還是派巡邏車去五日市,取來了通緝的照片,但這已是事過三小時之後了。監督員看了照片,肯定那人就是杜丘。

  「混蛋!」矢村咒駡著下層警察組織。如果立刻報告,也許在警戒線上就把杜丘抓住了。

  矢村臉色陰鬱地看著地圖。從數馬有一條路通往奧多摩湖,從那裡以後又分成兩條,一條是到達山梨縣鹽山市的青梅大道,另一條是連接大月市的公路。另外,如果翻過大菩薩嶺,經過天目山棲雲寺,還可以到達20號國道。

  「他從哪條路來的呢?」

  矢村向那些連日來為搜尋杜丘而疲憊不堪的偵查員問道。

  「他肯定知道直接坐車到東京是危險的,閃此就在鹽山或者大月下了車,步行越過都境。我看就見這樣。」細江答道。

  「又從哪裡上的火車呢?」矢村的臉色依然陰鬱。

  「如果坐的是中央線……」細江毫無把握地望著矢村,「那他好象就是從水戶到郡山,再到新海,最後到長野,這樣繞過來的吧。」

  「是這樣。」矢村沉吟著說,「他是從東北繞了一圈。」

  「那麼,這樣說……」

  「是的,」矢村陰沉的面孔上又蒙上了一層抑鬱的神情,「他要是今天到東京,殺害橫路的就是別人了。」

  「不過……」細江眯起眼睛,注視著空中,「也可以認為,他殺了橫路以後,為了證明自己不在現場又搞了那些活動。」

  「不,」矢村搖搖頭,「儘管他現在確實是個亡命徒,可他並不是那種卑劣小人。還有一種可能,也許是那個監督員貿然認定,而那個人又和杜丘長得一模一樣。」

  「那麼,該怎麼辦?」

  「旅館、飯店全部清查。各條道路也要同時檢查,火車、飛機當然更要重點注意。不能讓他離開轄區一步,要逼著他露面。」

  在矢村的眉宇間,凝集著一勝勢不可擋的氣概。

  電話響了。矢村從偵查員手中接過電話。「什麼?」他厲聲四道。「酒井義廣會見青山禎介和北島龍二了嗎?……見了三個人,另一個還不清楚是誰?……什麼,像是城北醫院的院長?那不是精神病院嗎?好的,明天查一下,看他是不是那個院長,要是他的話,就加強力量,緊緊盯住城北醫院……是的,直到發現線索為止。」

  「有動靜了嗎?」細江問。

  青山偵介是朝雲忠志的同事,北島龍二是厚生省的藥事科長。他們就是在朝雲死前去他家一直呆到半夜的三個人中的兩個。

  「是的。」矢村慢慢地點點頭。「精神病院的院長出場,也許和那個A.Z的停止研製有點關係……

  「做人體實驗嗎?」細江柔和的目光頓時銳利起來。

  「聽說那個精神病院經營得相當混亂,需要秘密偵查一下。」

  「如果搞不到什麼。加點壓力行嗎?」

  「那恐怕不行。」矢村目光冰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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