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村壽行 > 不歸的復仇者 | 上頁 下頁
一九


  「是橫田洋一嗎?」

  峰岸注視著橫田。

  「冤枉啊,真是倒黴透了!」

  橫田的臉朝著一邊。這是一個瘦小的男子,臉上溢出一副愚昧的神態,但仍可感覺到在身上有一種強韌的力量。在這種強韌中,要是受到了異性的吸引,可能隱匿著無限的冷酷。

  「事件的當晚,你在什麼地方?」

  「……」

  「不說,就給你點兒顏色瞧瞧!」

  「說,說些什麼呢?」

  橫田作出一副要受罪的姿勢。

  「你殺死的那個女人,即將要成為我的妻子,知道嗎?要是不說,那也好,就是把你打得半死,也要叫你開口。我也不把我當刑事了!」

  「請等一下。我確實什麼也沒做呀!那天,從傍晚開始,我就在自己的房間中睡覺,醒來時已是深夜兩點過了。至於殺人之類的事,確實是不知道呀!」

  「那錢又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是有人給我設的圈套吧?」

  橫田提高了嗓門。

  「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

  「峰岸先生,」甲斐插話進來,「這個男子曾兩次犯案,搶劫、強姦……」

  「那些事,與此無關哪!」

  橫田大聲地申辯。

  「住嘴!」

  另一個刑事,發怒地叩著桌子。

  「他現在住在中野區一座有點兒髒的公寓裡。」

  「讓我好好地說吧。」

  橫田又叫了起來。

  「從傍晚開始睡覺,無人證明,可十一點過後你從外面返回房問,卻有目擊者。」

  「那傢伙在什麼地方?如此胡說八道!」

  橫田叫著。這是個性急的男子,額上的青筋暴脹橫突。

  「橫田,嚷什麼。」峰岸用平靜的聲音制止道。「就算是睡覺吧,可睡覺之前又在哪兒?」

  「沒去什麼地方!下午我起得很晚,打算黃昏時出去,可是我渾身軟弱無力——不,我就又睡了,所以哪裡也沒去!」

  忽然,橫田向桌子沖過來,眼睛直愣愣的。煙灰缸、紙、筆等四處飛濺。

  刑事抱住了橫田。

  「咦,你們不是要打嗎?好,警察先生們,就請你們把我打個半死吧!」

  甲斐和另外兩個人,把叫嚷的橫田綁了起來。

  「此後的事,拜託了。」

  峰岸出了調查室。

  出了新宿署,回本廳去了。

  夜幕降臨,街道淹沒有縱橫交錯的霓虹燈、車燈之中。

  「問題解決了。」

  與甲斐年齡相仿的相良刑事拉開了話題。

  「橫田可能不是罪犯。」

  峰岸回答。

  「可是……」

  「不知是誰巧妙地安排的,不是這個男子犯下的罪行。」

  「應該是個行家,先殺死一人,然後又將一位姑娘強姦後殺害。這一切易如反掌,可見兇手並不蠢,犯罪時冷酷無情,擅長殺人,並有一定的文化。作為被派遣的兇手,必須是值得信賴的人。」

  「你和加田君,從明早開始到橫田住地的周圍搜尋好嗎?必須證明他無罪,不然的話,就會以橫田的砍頭來草結這一案件。也許,橫田是被服了強效安眠藥,或者是在食物中被混入了什麼東西,再者就是橫田在睡覺時被注射了什麼。這些都是可能的。」

  「明白了。股長你呢?」

  「我要追捕貝克。要弄清事件的全貌,只有抓住貝克。」

  「可是,橫田的口供呢?」

  相良擔心地問。

  「無論如何,要在這期限之內……」

  審查拘留的最長期限是二十天。被拘留多日,再加上晝夜兼程地被審查,人就會感到難以忍受。相同的事情,幾百次地審問,教唆、恐嚇、怒吼,最後人的精神就會崩潰,從而就會照著審問者理想的那樣去招供。

  峰岸對此也是懼怕的。橫田被抓後若不能證明他無罪,那麼這一案件的大門也就封閉了。要是這樣,再想成立搜捕罪犯的機構,就毫無理由了。從其它途徑進行搜查,即使經長期審判,最後宣告橫田無罪,效果也是一樣,因為那時原田父女遭慘殺事件已被忘卻。

  一定要讓對手的圈套落空!

  ——這是一個難以對付的對手。

  峰岸這樣認為。對手是準備擾亂警察的視線,不論是否願意,還是把曾犯過搶劫、強姦案的橫田洋一送了進來。很快,橫田就會招供,有了物證,檢事就要起訴。要是這樣,在搜查本部,此案就算了結,即便峰岸一人持有異議,也無濟於事。況且,本廳搜查一課,雖然有九個班,但由於案件眾多而深感人手不足,這種狀況今後還會長久持續下去。

  峰岸要重新提起原田父女被殺案件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不能聽任事件象這樣發展下去!

  峰岸將視線轉向了新宿的夜景。

  15

  峰岸五郎住在中野附近一座六層樓的公寓裡。

  電話鈴響了。

  已是深夜,使用過的玻璃杯還放在桌子上。他拿起了電話,是相良打來的,說是有意外情況發生。

  不到十分鐘,相良來了。

  「橫田逃跑了。」

  相良坐在椅子上報告。

  「已經……」

  峰岸正在混合酒,不由地停住了,一陣寒意一直滲到心裡。逮捕橫田是在昨天傍晚,太快了吧?眼前閃出了橫田往桌前蹦竄的暴躁面孔——那莫非在作戲?

  大概,橫田一定受到了刑事的虐待,從自己走了以後,一直受到暴虐。聽說刑事為了讓他規矩,將手倒撇過來,因而橫田的左手脫臼了。

  中了橫田的詭計了。

  讓醫生治療,在公證庭可以作為證據,強調受到了警官的暴力。招供是在這種暴力下產生的,裁判官對此也是同情的。對於橫田的作法,可以理解為想去法庭的一種策略。由於在他的房間中找到了紙幣,而他又提不出他不在現場的任何證據,他就無法申訴。因為陷入了這種困境,便迅速地招供了。

  「明天送檢察廳。在署搜查課,個個喜形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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