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村壽行 > 不歸的復仇者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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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突然又說不好呢?」 久子追問。 「是大佐,好象是大佐……」 武川的眼睛呆滯地盯著天花板,象夢囈似的說著。 「大佐——這個,是什麼意思?」 久子進一步追問。 武川望著久子,目光是冰冷的。不對,久子隱約察覺在武川警惕的目光中,好象是膽怯吧? 就這樣,武川沉默了。 武川能夠感覺到久子是自己的妻子,但是沒有真實感,他與昔日的一切斷然隔絕了,武川說的「大佐」是什麼意思不太清楚,但至少可以肯定這是武川恐懼的焦點吧?武川已缺少真實感覺,對於難一能和自己交談的妻子,也不敢清楚地吐露「大佐」是什麼。不僅如此,還可以從武川呈現出的那種冰冷的目光中發現,裡面隱藏著一種神秘的恐懼感。 翌日,久子被護士叫到院長室去。 「請坐。」 島中是個體格健壯的男子,年齡大約六十開外,臉龐紅潤,目光犀利。相形之下,久子顯得怯懦而矮小。 「令人不勝遺憾的是……」 島中用臃腫的指頭夾著香煙。 「啊!」 她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 「情況不容樂觀。蜘蛛膜下的腦組織部分有損傷,頭頂左部附近破裂,顱內出血。破裂,是由於物理作用而波及到頭部另一側,以前沒有檢查到。」 「那麼,經您這麼一說……」 久子用詢問的眼神望著島中。 「危險。」島中避開了她的視線。「大體可以斷定,是由於大腦損傷而引起記憶損害,恐怕,還會出現幻視和幻聽等現象。」 「是這樣。那,先生,我的丈夫……」 「我們竭盡全力,可是……」 島中的話語含混了,面部也隱約呈現出苦澀的表情。 「是嗎?」 久子呆住了。 「那麼……」 島巾作出要起身的姿勢。 「先生,情稍等一會兒。我的丈夫昨天『大佐、大佐」地嘟噥,並且想轉院——不知這是什麼意思?」 「不必介意,是出現了幻覺。如果想轉院的話,那行啊!」 「不,先生,哪兒的話呀!」 久子著慌了。她已感覺到,院長的語氣突然變得冷漠了。 兩、三天之後,武川的病情惡化,很快就陷入昏迷狀態,不久便離開人世了。 「人就這樣地死了……」 久子強忍住盈眶的淚水。 「是嗎?」 原田的臉色蒼白,血液沸騰了。大佐——也許,原田很清楚,武川惠吉所說的「大佐」是什麼意思。 可是——難道真的是…… 原田又自我否定了。 直至今日,是不會再出現了,一定是武川弄錯了。也許,由於麻醉而喚起了昔日的記憶,順口就說出了;再者,是因為腦損傷而產生的幻覺。要求轉院,這是由於記憶與現實變得模糊混淆了。但倘若不是這樣…… 「唉,真是屋漏又遭連夜雨。肇事的車還沒查到,在我們去醫院與丈夫遺體告別的時候,家裡又被小偷盜了。您瞧瞧,連衣櫃什麼的都……,家裡就象被颱風掃蕩過一樣。」 原田忐忑不安地聽著久子的這番哀歎。 要鎮定、要鎮定——原田在心中暗暗告戒自己,但立刻又返回到極度不安的狀態之中。 「那麼,給北海道的北條和大阪的關根發信了嗎?」 在告較之前,原田又詢問道。 「是的,一齊發出的。」 「哦。」 原田告辭了。 2 八月七日。 原田駕車路過新宿時,已近正午了。他無意中瞧見。車後坐席上有張乘客留下的報紙。哦,今天還沒讀報呢。於是小車向著附近的箱根公園馳去,他打算邊吃飯邊看報紙。原田是帶著飯盒出來的,保溫瓶中還裝著咖啡——這些都是女兒季美準備的。 將車停在公園門口,原田把報紙通看了一遍。在社會版登載有交通事故統計,也許是由於職業的緣故吧,原田有仔細閱讀這些消息的習慣。在統計記事下面,有幾條消息,無論是誰凡因交通事故而死的都要報道。 突然,原田的目光停住了,連溢出的咖啡將膝蓋打濕也沒意識到。那條消息是報道北海道紋別市的交通死亡事故: 死亡者姓名:北條正夫,五十五歲。十分惡劣的是, 肇事者逃跑了。 「北條正夫……」 原田緊張地念著,背脊沁出一股寒流,一直穿透背心。他立即惶恐地環顧叩周——旁邊有一個小小的教會附屬幼兒園,並不時閃現孩子的身影,附近有一個中年男子,一直在守護著孩子們。寒流迅速襲擊了全身。原田將咖啡杯扔在助手席上,慌忙地發動引擎,車撲、撲、撲地向後猛地一倒,輪子碾在一塊小石頭上,小石頭立刻濺起來,蹦進一家院牆,大概碰在了狗的身上了吧?狗奔命狂吠著。在倒車鏡中,映出了那個男子目送著車的驚愕神態。 有好幾個乘客在招手,可原田只顧朝前飛馳,哪還能看見這些。原田奮力拼搏著,有一種令人無法承受的重壓感。實際上,要這種把戲——開英雄車,決不是原田的性格。他用手指刮著額上的粘汗,車飛快地奔馳著。 車進了車庫。一回到家,原田就把門緊緊地鎖上,然後立即給在帝大醫院上班的兒子義之掛電話。 「義之嗎?是我。」 「怎麼啦,這麼急?」 義之不解地問道。父親極少掛電話來。 「我到北海道去一趟,大約需要三、四天吧。代我轉告季美一聲。」 「好的。嗯,是去旅行?」 「不對,這個,不是。紋別的朋友死了。從這兒去……坐飛機吧?」 「病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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