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致死坐席 | 上頁 下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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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新的獵物 1 這池塘位於神奈川縣相模市的腹地。因相模平原靠近丹澤山地,所以曲曲彎彎,順勢流淌的粘糊糊的泥水陳積在這自然與人工的邊緣區域。 這池塘面積約有一萬平方米,周圍野生著櫻花樹和柞樹,一到櫻花盛開的季節,當地的人們就前來觀花,其餘時間則無人涉足。 池塘的名字叫龍棲塘,據說這是由於古老傳說中講到有條龍在此棲息而叫開的,可當地百姓卻管叫它「青塘」。漂浮著藻類的池水碧綠混濁,仿佛一條巨龍在此生息,那蒼寂幽遠的水色,肯定會使人們聯想起它有著來歷的名字吧。 以前這池塘有許多鯽魚,成為當地孩子們絕好的垂釣場所。也不知從何時起,朝鮮產的黑魚侵入進來,把池塘的鯽魚吃得精光。 因為這池塘距相模市較近,且又掩藏在大自然的懷抱之中,故而在風和日麗的季節,這一帶便成了情侶天國,但終因交通不便,所以仍然保持著這古池塘的安寧靜謐。 有位少年住在池塘附近,從開始懂事時他就在這池塘邊遊玩。父母對他說這裡危險,不要靠近,可對這孩子來說,卻沒有比這裡再開心的遊樂場所了。與大人絞盡腦汁研製的人工玩具相比,這池塘倒蘊藏著種種樂趣。 玩膩了就坐在池塘邊凝視著水面,腦海中浮現出五光十色的幻想。可能是池底在冒氣,水面不斷出現小波紋。少年心想:這波紋也許是池塘的主人——青龍的呼吸吧! 有時他一心想見識池塘主人的真相,便忍耐著恐懼感一直蹲到暮色降臨,最後還是父親為他擔心而前來尋找。 青塘的池水經常投映在少年心中,就是長大成人、成家立業以後,仍時常想起這蒼寂古老的水色。 2 弦間康夫在洛杉磯機場還未登上回國的飛機時便盯上了那個姑娘。 年齡嘛,二十一二歲,雙眸明亮有神,屬理智性的美貌,她擁有日本人罕見的勻稱體型。將視線從富有魅力的面容掃向全身進而觀察時,大多數的日本女性都因雙腿醜陋令人失望,而這女子的雙腿則完美無缺。從那細俏的腳尖,一直到被綢緞裙子裹著的楊柳細腰,就像一件美術作品,呈現出精雕細琢似的外形美。那身著休閒套裝的身子看上去似乎有些消瘦,但憑著弦間那歷經女人錘煉的眼力,早就看透了她身上關鍵部位是多麼豐滿。 倘若將她剝光成裸體,那肉身肯定同想像的一樣,而現在是輕紗素裹,更能激發男人的遐想。 然而,弦間盯上她並非僅僅因為她身段的魅力,而是由於她的服裝以及瀟灑的談吐都含藏著高雅的上層社會的氣息。從外套服裝到提包飾物,均為昂貴之物。她仿佛不曉得那些物品要花大價錢購買似的抑制著這種華貴,乍看上去顯得質樸無華。她本人的氣質宛如埋在地下的黃金,從內裡放射出光芒,反而使那種抑制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可她本人卻毫無這種意識。她沒有勉強抑制自己,一切舉止極為自然大方,這說明她的成長環境優越非凡。 女性的天生麗質再受到良好的環境培育,這可謂是藝術品的女子真是十全十美啊。但她也如藝術品一樣,並沒有受到什麼觸摸,至今還存有一種未受過男人洗禮的純真。 父母的嚴加保護使她不知曉男人的危險,所以,她就像自然動物園中的動物一樣,沒有絲毫的警戒心。身體儘管已發育成熟,但那天真無邪的笑臉,那和善近人的態度,那活潑爽直的用詞,都說明她對男子尚無免疫力。 准是大人物的女兒! 弦間這樣認為。父親的地位太高,所以男人都不敢接近。弦間的鬥志油然而起,他深知,搞這種女人是大有可為的。弦間並不打算把她單單當作發洩男子欲望的對象。他的經驗告訴他,這種女人是「搖錢樹」。 飛抵日本大約需要15小時,他準備在這期間尋找機會。 這兩年來的美國遊學,大大提高了他應付女人的能力。從日本寄來的學費是來自女人之手,在美國的生活費、遊樂費也都是從女人那裡索取。 若問他這兩年在美國學到了什麼,他馬上就能回答:「女人。」其實,他也只能這麼回答。 在機場驗關時,弦間馬上跟住那女子,迅速從背後窺視了提交檢查台的護照,方知她叫「後町那美」。當然,她是頭等艙。 弦間暗自慶倖自己也是頭等艙。不僅是飛機,列車、輪船、劇院等,凡是有級別的場所他統統都要「頭等座位」。即使無奈坐上了一般席位,也一定厭煩不已。 他打算有朝一日能坐上社會的頭等座席。現在嘛,十分遺憾,不能說是坐上了社會的頭等座席,但今後一定要坐上。可以說,他是為了自己,才專程赴美去尋找專為自己準備的頭等座席的。 弦間認為社會上無非存有三類人,即:坐在頭等座位和坐在一般座位的人,以及沒有座位的人。坐在頭等座位的人只是極少的一部分,對他們來說,社會只是個安樂場所,人生戲劇也以他們為中心演變。與其說他們是人生戲劇的主角,倒不如說是主客,因為即使是主演,也不過是在主客面前察言觀色的角色而已。一般座位是你爭我奪的,幸運者或能力強者方可坐上,其他人都要滾開。縱然爭上了那座位,坐上去也未必舒服。好不容易坐上了,也不知哪一天就會被失去座位的人奪走。頭等座位則不同,因為是為自己設定好號碼的席位,所以誰也奪不走。 既然作為人而出生,若坐不上頭等座位,就沒有出生的價值。 那些日子的「努力」果然奏效,沒想到在今天歸國的飛機上竟遇到了如此理想的女子,能否把她搞到手,就看弦間的本事有多大了。 頭等艙空無幾人,這就等於失去了只有她鄰座空著的偶然機會;若要向空姐提出想靠近那座位也未免過於卑俗。人都有一種身體周圍的領域感,就是說各人都保持著一種空間佔有權,都想確保自己身體周圍有一定程度的空間而不被他人侵入。這空間一旦被人侵入,就會產生不愉快的事來。這身體空間領域根據環境而變化。在上下班高峰時的電車裡,這身體空間領域就明顯狹窄;而在空蕩蕩的列車、劇場中,它又擴大起來,各人都按自己的眼光測視,根據不同場合,間隔一定的距離坐下。這就是所謂的人類「領空」。 測量身體空間領域要正確,若搞錯這個尺度過於接近他人的話,便為「侵犯領空」,給對方以不愉快的感覺。特別是對方是異性的時候,更須注意這身體空間領域。有好多在上下班電車中的性騷擾,有一半都是侵犯身體空間領域的行為。 弦間深知這一點,故沒有勉強靠近。到東京之前一定會有機會的——這就是他那「女性學歷」所培育的自信。 洛杉磯至東京的飛行時間,加上在檀香山的一個小時二十分鐘的歇飛時間,共約十五小時,所以不必著急。他環視一番,發現頭等艙的客人均是夫婦和年長者,似乎沒有對她抱有野心的人。 弦間判斷:抵東京之前是沒有「競爭對手」的。 機會意外地迅速到來。飛離洛杉磯供應午餐後不一會兒,她就離座向頭等艙專用的休息室走去。弦間認定她的行蹤後,毫不遲疑地緊跟上去。休息室只她一人,好像她是來尋找圖書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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