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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八杉恭子這回真是怒不可遏了,而且從內心後悔不該把谷井新子置在家裡。當初,這個女孩子靠著這種早已忘卻且又說不清的遠親關係找上門來時,八杉恭子確曾想把她打發走。

  可是,當時家裡的老傭人正好請了假,而新子看上去又像是個機靈的幹活好手,就留下她代替了老傭人,沒想到卻產生了這種結果。

  「那點事兒有必要特意弄到警察那兒去嗎?」八杉恭子把新子叫到面前,沒頭沒腦地一通訓斥。新子卻做出一副立了大功的神態,這使八杉恭子更是火冒三丈。

  「不過,夫人,叫警察來的可是陽平呀。」

  新子毫不示弱地申辯。自己抓住了「小偷」,怎麼還要像做了錯事似地挨駡,她心理非常不服氣。

  「把人送交警察也就足夠了,哪還用得著你特意跑去?」

  「可是,為了調查情況,就得——」

  「什麼情況不情況,在送交警察隊不早就搞清楚了嗎!你只不過是發現了個潛入進來的人,並逮住了他。可對我的工作來說,不管是什麼事,警察來了就是麻煩事。」

  「算啦,算啦,有必要發那麼大脾氣嗎?」

  郡陽平看到恭子憤怒至極的樣子,勸起妻子來,說起叫警察,他也是有責任的。

  「您當時也在場,為什麼不阻止,又沒偷走什麼,完全可以私了嗎。」

  她把矛頭又轉向了郡陽平。

  「可當時並不知道究竟要潛入咱們家的目的是什麼,交給警察處理,也是應該的嘛。」

  「我們先審問一番也不遲嘛。您現在知道了吧,他向警察胡說什麼恭平軋人後逃跑了。即使是謠言,傳到社會上,叫我怎麼辦呢?就是您也要受很大的影響呀!」

  「所以,我也正為這事擔心呢,恭平的車子上,確實像森戶那小子說的那樣,有碰撞痕跡。」

  「哎呀,您怎麼也相信那小子的話?」

  「我哪兒信呀,只是不放心。那小子可是帶著照相機和閃光燈潛進來的。」

  「一定是受哪家報社或出版社的指使,來偷拍我們夫妻私生活的。正好車凹下一塊,就成了一時的藉口。」

  「就算是這樣,也未免太與事實符合了。據我瞭解,K警署接到過一份報告,懷疑說有人軋了一位名叫小山田文枝的女人後逃跑了。K警署還專門搜索了一次。」

  「這與恭平又有什麼相干呢?那個叫小山田文枝的女人,是誰軋的,鬼才知道呢。車子無論碰什麼東西,都會癟一塊。警察是只要能找到兇手就行。假如能將郡陽平和八杉恭子的兒子定為軋人後肇事逃逸的兇手,那就立大功啦。疑心生暗鬼,為了捏造出兇手,我們可就成了警察猜測的對象啦。」

  「不過,森戶好像沒有新聞背景,他只是一個推銷員。」

  「才不會幹那種讓人一眼看穿的蠢事兒,肯定通過什麼關係和哪家新聞單位連著。否則,森戶幹嗎要圍繞小山田文枝被軋肇事者逃逸而四處行動?」

  「森戶說,他是小山田文枝丈夫的朋友,是受她丈夫之托。」

  「那為什麼要和恭平扯在一起呢?」

  「這點警察也沒講清楚。」

  「你看看。什麼根據也沒有吧。你還是相信自己的兒子吧,恭平是決不會幹那種事的。」

  八杉恭子在叱責新子,可說著說著竟埋怨起自己的丈夫來了。

  § 第十四章 畏罪潛逃

  棟居和橫渡毅然決定直接試探八杉恭子。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直接去找嫌疑人,並非高明之舉,因為這有可能打草驚蛇。

  但是,就目前而言,八杉恭子還未被列入嫌疑人的行列。棟居他們準備對她進行直接試探,也只是將其作為尋找線索的一種手段。八杉恭子可是個新聞界裡的紅人,摸不准她何時在家,為了打她個措手不及,這種試探還是突然襲擊更為有效。

  八杉恭子在一家民間電視臺的「清晨節日」中擔任角色,棟居和橫渡決定在那兒「伏擊」她。

  當地播完節目,從攝影棚走出來時,棟居及時叫住了她。

  「是八杉恭子女士吧?」

  「是的,我就是。」

  八杉恭子以新聞界人士特有的那種做出來的笑臉迎著棟居,但眼睛深處卻流露出冷冷地審視對方的神色。

  「有事要同您談一下,不會佔用多少時間的。」

  棟居用一種不由分說的口吻說道。

  「嗯,你們是——」

  恭子剛才臉上做出的招人喜歡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轉而變得神情緊張起來。

  「我們是警察。」

  棟居把警察證朝她晃了晃。他本不太喜歡使用這種方式。但在對方工作忙或者盛氣淩人的情形,這一招是比較有效的。

  「噢,警察?找我幹什麼?」

  八杉恭子的表情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不。沒什麼大事兒,只是想瞭解一些您兒子的情況。」

  森戶的供述只要屬實。八杉恭子對棟居的話就不會無動於衷。由於沒有其它藉口,棟居只好拿森戶的申訴當作進攻的突破口。八杉恭子停住了腳步。

  「恭平現在去海外了。」

  八杉恭子臉上的戒備神色換成了一副懷疑的神態,這是她擅長的演技,還是自然的流露,真讓人難以分辨。

  「沒關係。問答就行了。」

  「我很忙,但如果是十來分鐘的話——」

  八杉恭子無法回絕棟居那強制性的要求,只好將他們領到電視臺內部餐廳的一個角落。這兒像是一個自助式餐廳。這對他們的談話最合適不過了。

  「那麼,你們究竟有什麼事兒?」

  八杉恭子在他們對面落坐後說道,並隨即瞅了瞅手錶。這大概是想提醒對方,就十分鐘,再多一分鐘也抽不出來。

  「那我就開門見山啦。夫人知道『霧積』這個地方嗎?」棟居覺得這一句話能包含所有的意思,便緊緊地盯住對方的表情。

  「霧積?」八杉恭子脫口應了一聲。但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的變化。

  「位於群馬縣的一個溫泉,夫人可曾去過?」

  「沒有,這地名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在群馬縣的哪一邊兒?」

  八杉恭子表情自然,看不出是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感情,這也可能是她作為一位十分走紅的家庭問題評論家。已經擅於故做姿態了吧。

  「從輕井澤前面的橫川進去,就在與長野縣交界的附近。」

  「我一點也不知道,怎麼啦?」

  「四十九年七月您沒去過那兒?」

  「連名字都是現在頭一次聽說,怎麼可能去過呢?」八杉恭子顯得不屑一回。

  「我要是沒說錯的話,夫人是富山縣八尾町長大的吧。」棟居稍稍轉換了一下話題。

  「記得真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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