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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還不敢肯定,但這位老太太也許知道我們正辦的案子的重要情況。」

  「重要情況——這個老太太從大堤上摔下來一死,這可就——」涉江好像終於明白了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所以,我想儘量詳細地瞭解一下老太太掉下來前後的情況。」棟居一邊斜眼看著撲在奶奶的身體上泣不成聲的靜枝,一邊冷靜地開始了自己的工作。靜枝雖然很可憐,但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那個可憐的姑娘身上了,更何況現在任何安慰都不能減輕她的悲痛。

  ***

  據涉江副警部介紹:中山種也就是老種婆,她的屍體是今天(十月二十二日)早晨八時許發現的。發現者是個施工人員,他在事故現場正上方的大堤的護欄旁,發現了一隻舊草鞋,覺得好奇,就從護欄那裡往下一看,發現了一具屍體:全身都摔在了大堤基部的岩石上。他大吃一驚,趕緊報告了工程指揮部,隨後我們就趕來了。

  經驗屍,推測其死亡的時間是在淩晨六點左右。死因是由於從高處摔下來導致頭蓋骨粉碎。令警察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老太太為什麼會在這麼一個不前不後的時間從大堤上摔下來呢?正在分析原因時,靜枝和橫渡等人趕到了。

  聽了涉江的介紹。兩個刑警感到非常失望。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絲線索又斷了。

  中山種是被謀殺的。他們一路追查過來,痛感到了這一點。

  罪犯一直在監視著警察的動向,他覺察到警察注意到了「霧積」,就搶先一步把掌握線索的關鍵人物老種婆殺掉了。

  經過長時間徒勞的追查。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線索又斷了。這個打擊讓兩個刑警幾乎無法承受。

  「不過,老太太遇害一事不正說明了我們追查的方向是正確的嗎?」

  經過一陣沮喪之後,棟居猛地意識到。

  「還說什麼正確錯誤呀,這下好,我們又是兩眼一摸黑了。」橫渡的話顯得垂頭喪氣。

  「早晨六點鐘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罪犯在這種危險的時間裡把老太太騙到大堤上並把她推下去,我分析這說明他已經亂了陣腳,或許他已經沒有時間了。罪犯冒著極大的危險才殺死了老太太,說不定有人見過罪犯呢。」

  「他會犯這樣的錯誤嗎?」

  「這就難說了。不過罪犯大可不必在我們來之前才慌慌張張地把老太太殺掉。他想殺的話,應該是什麼時候都可以動手的。儘管如此。他還是選擇了最緊要的關頭才下的手。這是不是意味著罪犯認為我們不可能摸到老太太這裡來?但我們卻出乎他的意料,很快地摸到了老太太這裡,使他極為驚慌,這才殺了老太太滅口。」

  「你的意思是說,他匆忙之間沒有時間準備,可能會留下什麼破綻是嗎?」

  「是的,從老太太毫無戒心地就被他騙了出來這一點推斷,老太太肯定認識他。」

  「這麼說,殺害約翰尼的兇手就是老種婆的熟人囉?」

  「有可能老太太認識罪犯。正因為這樣,對罪犯來說,她才是最大的危險。」

  「殺害約翰尼和老種婆的罪犯,是同一個人嗎?」

  剛才還灰心喪氣的橫渡,逐漸振作起來。

  「那倒不一定。不過為了掐斷殺害約翰尼的線索而殺掉老太太滅口,兇手不大可能再找一個新的同夥,因為那樣的話會埋下新的危險。」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就可能是日本人。」

  「為什麼?」

  「你不是說兇手認識老太太嗎?」

  「她認識外國人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呀?」

  「即使認識那也是在霧積認識的,對吧?果真如此的話,難道說老太太真會記得那麼久以前見過的一個外國人嗎?」

  「更何況如果罪犯真是外國人的話,他就必須要冒著非常大的風險才行。這附近如果有外國人出現的話,肯定是非常惹眼的,肯定會有人見到他的。」

  「嗯,有道理。不過即使不是外國人,這個罪犯也肯定要冒很大的風險。我們搜查一下,說不定會找到什麼線索。」

  刑警們終於振作起來。他們又開始在絕望的深淵中摸索,在黑暗中尋找光明了。

  靜枝抱著奶奶的遺體痛哭,驗屍的工作人員拉開了她的雙手。刑警們的心中想著追查兇手,但對她的悲痛卻於事無補。當警察的搜查無法改變被害人的不幸時,這種搜查是多麼有限和空洞。

  松井田員警署原以為這是事故造成的死亡,但由於警視廳來的兩名刑警的介入,情況就複雜了。他們立刻決定以事故和謀殺兩種假定立案進行搜查。橫渡和棟居同東京方面進行聯絡,接到了新的指示,命令他們延長出差時間,與松井田警察署合作對中山種的情況進行徹底調查。

  § 第十章 叛逆之子

  「好久沒親熱了,今晚到你的房間去好嗎?」

  半個月來,夫妻二人難得同桌吃一次晚飯。飯後。郡陽平向妻子試探道。

  「說的是真的嗎?該不會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八杉恭子誇張他說著,還故意朝窗外張望。

  「怎麼你沒有興致。」

  「你才沒興致呢?真傻。」八杉恭子說著臉紅了起來,舉起手做出要輕輕地打丈夫的樣子。她肢色紅潤,富有光澤,使人很難猜出她的實際年齡。

  「不常打掃衛生會結蜘蛛網的啊。當然結沒結,還得用雙眼看看。」

  陽平露出淫靡的笑容,這種笑的含義只有他們夫婦之間才明白。

  「說話盡帶刺兒,我也好久沒享受了,早把那種感覺忘光了。」

  「不管怎麼說,你是譽滿全國的家庭問題評論家八杉恭子女士嘛,連我這作丈夫的也不能隨便和你同床共枕了。」

  「別胡說八道。我當了評論家以後,拒絕過你的一次要求嗎?當然有時因工作關係錯過時機,可我還是儘量隨你的方便,再說,我當評論家,你也是同意的麼。」

  「唉,——別那麼認真嘛,我是為有你這樣的妻子而感到驕傲,你漂亮,而且還是有名的評論家,我不過是由一種優越感而引發了幾句感觸。世上的男人們都為想像中你那漂亮的體膚而感到神魂顛倒,但他們最多也只是在想像中享有你,以其自我安慰罷了。可我已娶你為妻,盡情享受。男人還能有比這更幸運的嗎?」

  「你過獎了,我只是個妻子,在外是評論家,回到家裡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而已。可你就不一樣了,作為一個民友党的年輕旗手,人們都認為你是下屆政權有競爭力的人物。男人麼,不滿足于只有妻子一個女人,這是沒有辦法的,我為不能獨自擁有你而感到遺憾。」

  「作為妻子我不整個是你的嗎?」

  「行了,行了,我什麼都明白,我不會那麼俗氣的。你這麼年輕,精力這麼充沛,和妻子一兩個月不親熱能受得了嗎?」

  「哎,哎,別找那些怪碴兒啦。」

  郡陽平用他那厚厚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像是為了不讓妻子看到自己面部表情變化似的。

  「好了,難得你這麼主動,今晚你整個人都是我的,我馬上去準備一下。」

  八杉恭子說著就離開了飯桌。和普通家庭主婦不同的是。飯後的拾掇都是由家裡的女傭人來做的,她從不操心。今晚她的任務是化好晚妝,以充分得到丈夫的愛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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