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人性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一〇


  「也就是說,他們不是再婚什麼的吧?」

  「這個問題我可就不大清楚了,既然他們已經有了上大學的兒子和女兒,大概是在很早以前就結婚了吧?」

  「才四十歲就有了上大學的孩子,她可真是太早婚啦!」

  「也許歲數上多多少少打了些馬虎眼兒,但在很早以前就結了婚,這可是確確實實的。」

  「孩子會不會是他們哪一位與前夫或前妻生的呢?」

  「那倒沒聽說過,不過,你小子對這事兒也太關心了吧?」

  「因為有些事情我放心不下。」

  「對於八杉恭子,哪個男人都會掛在心上的。」

  山路好像誤會了棟居的意思。

  約翰尼·霍華德被害案的搜查工作毫無進展,從國際刑警組織那裡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作為美國警方。雖然接受了調查被害人居住地的要求,但是案件發生在太平洋彼岸的日本,他們大概並不太清楚應該調查些什麼吧?

  護照上所標明的被害人現住址是紐約惡名遠揚的哈萊姆黑人區。那兒的情況也許就像日本的山谷或釜崎的棚戶區。流浪者們搭有臨時住處一樣,因為是臨時住處,所以也不會留下什麼可能成為線索的東西,當然也就談不上有什麼親屬了。

  但是,如果那裡是他的臨時住處,那麼在某個地方就應該有他的原住處。可是,美國方面做出的最初答覆裡面,卻完全沒有涉及到這個問題。

  對於「合眾國」美國來說。一個黑人在異國被殺之類的事情。可能是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吧?紐約是個兇殺案根本算不上什麼新聞的地方。但是,美國警方對於自己國家的公民被殺。採取如此冷漠的態度。這個能不給日本的搜查本部造成不利的影響。

  可是,罪犯也許是個日本人,所以,不管被害人的國家態度如何冷漠,日本警方對於搜查工作也不能馬馬虎虎敷衍了事。搜查本部努力地尋找著九月十三日被害人入境那天,把他從羽田機場送到東京商務飯店的那輛出租車。

  在東京,目前街上跑著汽車公司的出租車二萬輛和個體經營的出租車二萬六千輛。而且,並不能肯定約翰尼·霍華德從羽田機場就乘坐了出租車,但是,目前留給搜查本部的就只有這麼一點少得可憐的線索。

  被害人為什麼去了東京商務飯店呢?

  也許讓被害人搭了車的出租車司機知道這個情況。

  § 第三章 揭謎關鍵

  又是一個令人掃興的早晨。吸毒之後的那股興奮勁兒已經過去,但卻留下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腦袋裡像灌滿了鉛似的,雖然睡意還留在惺忪的睡眼之中,但是他心裡明白,再繼續躺下去也睡不著了。這真是一個昏昏沉沉的早晨。

  恭平從床上爬起身來上廁所。他覺得自己神志很清醒。但走起路來卻直搖晃,腿腳使不上勁,身體找不到平衡的感覺,這是吸毒之後留下的「後遺症」。

  昨天夜裡舉行了狂歡聚會的同伴們仍然橫七豎八地擠在被窩裡呼呼大睡。他們雖然都是些還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但卻因為吸毒成癮、荒淫無度和營養失調,使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他們一個個都像患有肝病似的,面色如土、臉部浮腫、皮膚乾燥、眼圈發黑、嘴唇乾裂、眼角沾著眼屎、嘴角淌著口水。睡在那裡就好像是一群死豬。他們的那副尊容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根本無法使人相信他們是一幫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恭平在那橫七豎八躺著的人堆中,插著縫兒朝廁所走去。突然,他一腳狠狠地踩到了一個人的腿上。

  那是個女孩子,被他踩了一腳,她痛楚地皺了皺眉頭。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瞟了一眼,然後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她幾乎是一絲不掛,儘管她的生活很放縱,但是她的身體卻長得很健美。毯子僅僅蓋住了她身體的一小部分,大部分都露在外面,她的胸部和腰部長得很豐滿,在骨瘦如柴的男孩子中間,簡直美得令人嫉妒。她是昨天夜裡在快餐店剛剛結識的一位女孩子,在那橫七豎八躺著的一堆人中間,另外還混有幾張不太熟悉的面孔。

  這些傢伙都是昨天深夜在快餐店吸了毒之後,跳舞時湊到一起的。

  這裡是父母買給恭平作為「學習室」的公寓。恭平的父母與其說是對孩子溺愛,還不如說是對孩子放任自流。當恭平提出「在與家庭完全隔離的獨立地方。可以好好用功學習」的時候,他的父母馬上就拿出近二千萬日元,給他買下了這幢位於杉井區一角的幽靜公寓。

  恭平把這裡當作地下活動指揮部,連學校也不去,成天和一幫年齡相仿的「瘋癲派」(聚集在東京新宿車站前及車站地下通道內,身著奇裝異服吸毒的青少年流派)在一起尋歡作樂,他們在深夜茶館和快餐店一玩就是一個通宵,凡是認識的傢伙,碰上誰就拉上誰,領回自己的公寓,起勁兒地搞一些用安眠藥進行吸毒的遊戲,或狂熱地舉行淫亂的色情舞會。

  房間裡極其髒亂,簡直讓人為之目瞪口呆,根本無法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會有地方肮髒、混亂到這種地步。

  在廚房內的水池子裡,餐具和方便食品的殘羹剩飯堆積成了一座小山,蒼蠅和小昆蟲在那上面飛未飛去,室內到處都扔著髒兮兮的外套和貼身穿的內衣,其中還夾雜有吉他和唱片。

  面對陽臺的那間鋪八張「榻榻米」的房間裡,橫七豎八地幾次向屋裡噴射滅火劑。在白色的泡沫之中,這些男男女女一邊發出興奮的尖叫,一邊胡亂地調著情,這是他們集體演出的一出「泡沫舞」。

  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沾滿了泡沫,滑溜溜地怎麼也抓不住。在泡沫之中,每個人的面孔與身體的特徵都隱蔽了起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這真是一種新奇而又刺激的捉迷藏遊戲。

  恭平在泡沫中與幾個女人發生了關係。由於吸毒、開快車和荒淫無度,變得遲鈍了的性欲,受到了那種刺激,似乎覺醒了過來,滅火劑那火辣辣的刺激又進一步提高了他的性欲。

  跟著作為這個「滅火劑遊戲」的副產品,他們又玩起了自我感覺很有趣的「淋浴擠肉包子」遊戲。遊戲的玩法是,用沾滿泡沫而變得粘乎乎的身體,在淋浴室裡「擠肉包子」。狹窄的淋浴室裡能裝得下多少人就硬往裡塞多少人,一直塞到人們轉不開身的時候,再放涼水或澆熱水。

  無論澆多麼燙的水,裡面的人也無法躲避,雖然也會有人被燙傷,但那卻會激起他們受虐的快感。

  唉,恭平想昨天真是亂七八糟。

  儘管他們的那些所作所為被別人稱作是性解放或者放蕩聚會。但是在他們之間卻還有一些規矩,一起鬼混的夥伴也是比較固定的。他們對於在一起進行鬼混的對象究竟是何身份。大體上都比較瞭解。只有賣淫的女人,才會和素不相識的人亂搞,而他們瞧不起那些賣淫的瘋癲女人,決不讓她們加入自己的圈子。

  即使偶爾有一些年輕的公司職員為了尋求一夜輕鬆歡樂而混進來,也不會有任何人去理睬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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