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情人關係 | 上頁 下頁
三一


  「你現在面臨的危險是再明白不過的事啊!對方不敢負這個責任,我們很清楚地看到,當愛情幻滅之後,你會受到嚴重的傷害。」

  「責任?你們指的是結婚嗎?」

  「沒錯。」

  「你們認為,結了婚就是負起戀愛的責任嗎?」鯰子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認為,除了結婚之外,還有什麼方式可以負起責任?」

  克彥因自己本身糾纏著與由紀子之間的戀情,尚未找出解決的方式,就一本正經地詢問女兒。他的妻子和鯰子當然沒有發現,他提出這個問題的用意。

  「愛本來就不需要負責任,只要彼此相愛就夠了。除此之外,則一無所有。如果要勉強地提到責任的問題,那就是彼此都不變心。結婚只是彼此之間愛的誓言,根本就不可靠,所以才需要用法律約束男女雙方。想要用法律束縛愛情,那男女之間的愛情就不純真了,而且有勉強對方的意味。對愛情要求責任或保證,那就不是愛情,而是交易或契約。」

  克彥頻頻點頭,附和地說:「沒錯,沒錯!」繼而發覺氣氛不太對勁,就連忙說道:「爸爸也不是不瞭解你所說的話啦!但是,未婚的少女和有妻室的男人交往,是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的!」

  「爸媽,你們的想法就是認為,戀愛的最後結局就必須走上婚姻這條路嗎?因為你們認為女人最終的目標就是結婚,所以把處女當作珍藏之物。不是因為愛對方,才要把初夜權獻給對方,而是把初夜權當作是婚姻的附贈品。結婚不是女人最終的目標,女人應該是想結婚就結婚,不想結婚也無所謂。總而言之,我不想讓愛情被婚姻所束縛。」

  「就算你這麼說,要是懷孕了,吃虧的還是女方。」

  「在不具備生小孩的條件之下,我會非常小心地不讓自己懷孕。可是,要是畢業後我有經濟能力,我想,就算是懷孕,也沒有什麼關係。」

  「你想當未婚媽媽?」

  「我的想法沒那麼先進,現在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不過,我想告訴你們,在具備可以生小孩的條件之下懷孕,就算沒有結婚,也不會對女人構成傷害。」

  這句話表明了鯰子已非處女之身。克彥曾經還抱著一絲希望,就是鯰子的男朋友和自己產生同樣的生理現象。但是,看來鯰子已被那個男人「開拓」為完完全全的女人了。

  二

  當天父母和女兒之間的談話以決裂而告終。在這場談判當中,從鯰子本人口中證實了她被有妻室的男人奪去了貞操的事實。不過,克彥也從而瞭解到年輕女孩的婚姻觀和戀愛觀。這帶給自己非常大的參考價值。

  特別是鯰子的「愛情無責任論」,讓克彥偷偷地松了一口氣。雖然這不是現在的所有年輕女孩的戀愛觀,但鯰子主張:「想借著婚姻來作為愛情的保證,那不是愛情,而是契約。」這句話很具有說服力。

  克彥覺得,愛與責任確實屬￿不同的層次。男女相愛時,沒有責任或保證介入的餘地。當這些要素介入時,也就是愛情開始冷淡下來的時候。

  雖然彼此發誓,對對方的愛情永不渝。但是,如果男女雙方互相要求對方負起責任,或指控對方欺騙自己,這場戀情就面臨了悲慘的結局。當愛情開始冷卻,若想藉由婚姻來作為愛情的保證,也已毫無意義可言,這種婚姻不久就會破裂。換句話說,分屬￿不同層次的愛與責任,因為在同一層次內混淆在一起,才會產生愛情上的困擾。

  可是,克彥並沒有那麼冷靜地分析鯰子的意見。現在的年輕女孩已經從以往的「處女是珍藏之物主義」蛻變出來,將愛與責任截然分開。對此,他基於世俗的狡猾,覺得心情放鬆了許多。

  能夠被這種不附帶責任的愛情所救贖的就是克彥這種為了新歡而卻無法將過去的包袱放下的男人。所謂愛情,本來就是指對所愛的人可以犧牲一切,無怨無悔的態度。可是,背負人生之重擔的人卻無法採取這種姿態。在愛情與重擔之間,勉勉強強取得平衡的是「成人之愛」。這是對克彥來講,最合適的愛情方式。

  可是,克彥也同時讓自己的女兒成為新愛情方式的犧牲品。

  § 柏拉圖式愛情旅館

  一

  由紀子和克彥連絡是在翌日。克彥飛奔也似地跑到電話旁,拿起電話筒,說道:「自從那天晚上回去之後,都沒有接到你一通電話,我實在很擔心,心想,你回去之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克彥的耳畔響起了什麼顧慮都沒有的悅耳聲音——「對不起!這幾天沒打電話給您,我忙著在寫報告和影印考試資料。」

  「哦!原來是這樣。你沒有被禁止打電話吧?」克彥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生氣。他雖然不知道報告或影印資料有多重要,但自己嚇掉了魂,為兩人的事情如此擔心,她卻一通電話也不打來。

  「是誰被禁止打電話?」由紀子停了一會兒,說道。

  「當然是指你呀!難道你的父母親沒有禁止你打電話?」

  「不談這些了。」由紀子在話筒旁咯咯笑了起來。

  「我說了什麼令你覺得好笑的事嗎?」

  「我們不要說禁止打電話這類偏離主題的話。誰也無法禁止別人打電話。」

  「我還以為你的父母親會監視你的行動,連一通電話都不能打。」

  「你這樣說,彷佛我是被關在牢房裡的公主。」由紀子笑得越來越大聲。

  可是,克彥真的認為她是被她的父母親關在禁閉室裡。

  「那天回去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我做好會被責駡的心理回家去,但是我爸媽一句話都沒說。這樣我反而覺得害怕。」

  「你沒有挨駡?」

  「完全沒有,連和誰去哪裡都沒問。所以,我覺得反而不妙。」

  「你爸媽不說話,可能是要你自己反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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