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青春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 |
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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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討厭懦夫了。」 矢吹以痛苦的表情看春妻子。他自己雖是神風敢死隊的倖存者,若被她知道自己背負的十字架,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是的,我討厭懦夫。雖然我自己也不是很勇敢,但不能容忍別人懦弱。教育英司不要成為那種怯懦無能的人,可他不是躺著看電視,就是熱衷於擺弄他的摩托車。我覺得他可能會成為我最討厭的那種孩子。」 麻子回憶起自己因不能容忍膽小懦弱而失去的青春,若沒有那天夜霧下發生的事,自己也不會成為矢吹的妻子,也就不會生出英司這孩子了。想到這兒,她心裡一片苦澀。 矢吹自然不知道那天霧夜留在麻子心裡的創傷。那是永遠不能傾訴于人的青春傷痕。 「英司至少還迷戀摩托,能熱衷於一件事,說明他不是沒有魄力的。」 「那種熱衷有什麼益處呀,只能把摩托車的性能錯認為是自己的能力,飛奔著才感到心情好些。在學習上、運動上不能勝人一籌,所以就想開著摩托滿世界亂跑,招搖過市惹人注目。把自己看成和摩托車一樣強,自欺欺人。哎,我真後悔給兒子買了那輛摩托車。當時我跟你說不要買,你就是不聽。」 「不給買也一樣,反正他會去借別人的車騎。同樣是危險,倒不如讓他有一輛自己的摩托車。」 「要是出了事故怎麼辦哪?」 「我也非常擔心。可如果不給他買,他也會千方百計弄來騎的。我想通過騎摩托可以使英司振作一點。」 「可實在太危險了。」 「他是個男孩子,不能總把他放在保險箱裡。如果不讓他騎摩托,他可能還會幹出其它更危險的事來。」 「你太袒護那孩子了。」 「沒有的事兒。」 「再那樣下去,他再過多少年也絕對考不上大學。」 這是麻子最擔心的。現在就連去私立高中也得拉關係,還要付出一筆數額不小的捐款。 「如果考不上,就不要硬讓他上。找一條適合這孩子發展的道路就行了。」 「不行。現在沒有學歷就找不到好工作。雖說什麼學歷無用啦,要憑實力啦,可學歷是讓你站到以實力競爭的起跑線上的最起碼的資格,沒有學歷是不會讓你站在起跑線上的。」 「也許是你說的那樣,可他本人沒有這個心意,你打他屁股,強求他,又能怎樣呢?」 「你要是這麼說,那孩子可真沒多大出息了。我也沒說讓他出類拔萃,出人頭地。我只是想讓他和一般人一樣,不管結果如何。希望他拼命努力。」 「現在他還沒有這個願望。」 「等他有這個願望就晚了。這孩子不是沒有願望,而是沒有氣魄。」 「英司還有一個他可以熱衷的東西。年輕的時候,不可能完全按大人設計的那樣去發展。現在英司還處於青春期。人生中能自己隨心所欲的時間是短暫的。英司也不會總迷戀於摩托車。摩托只是他的青春,至少可以讓他在青春時代做他喜歡做的摹。」 「你這是想讓孩子代替自己奪回在戰爭中失去的青春吧。」 「不能這麼說。我的青春是你,因為有了你,我的青春之花才得以盛開。」 「撒謊!我是姐姐的替身。」 「又說這話了。照你這麼說,是不是你自己也有情人,而我也是替身了呢?」 「沒,沒有的事。」麻子慌忙否定道。 「不過,英司由我來好好開導開導他。」 矢吹下了結論。呷了口妻子泡的茶。 「全拜託你了。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可他對母親的話根本聽不進去。」 不久,矢吹便遇到了超出兒子青春的事情。一天,他意外接到警方的傳訊。去了才知道,說是英司吸食芳香劑,不僅如此,還在澀穀車站的行李寄存櫃裡,發現了他為販賣而貯藏的500毫升芳香劑。 販賣芳香劑,必須持有毒劇藥品專賣執照。據警察說:英司被拘留這是第一次,但發現他很早以前就吸食過揮發劑和大麻類毒品。本來,應該受到送少年教養院處罰的,但考慮到他父親的社會地位,這次只是訓導一番就釋放了。今後要嚴加管教。 矢吹看見被帶到自己面前的滿不在乎的英司,感覺到兒子的心靈被腐蝕的程度比想像的要利害得多。 * * * 矢吹英司在警察局和父親見面時,出於羞愧不敢正視。他原以為母親會來,可來的卻是父親。 英司愛父親,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勝過愛他母親。父親在一切方面都比自己強。他覺得不要說在年齡和人生經驗上,就是在人生基本構造上就有著很大的差異。 即使他到了父親的年齡時,也絕對達不到那種水平。 因此,英司對父親充滿了敬仰,以父親為楷模,可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濟於事。這種絕望感使得英司心灰意冷。並變成了對父親的逆反情緒,故意在他面前裝出破罐破摔的樣子來。 英司覺得比不上父親就幹什麼都沒勁兒,他弄不清父親究竟強在哪兒。正因為瞭解不到目標的情況和距離。英司變得更加焦躁,更加絕望。恐怕做父親的井未覺察到英司的焦躁與絕望。 父親把英司從警察局領出來,連一句叱責的話都沒說。回來的路上只是冷冷地問:芳香劑味道好嗎?」 英司慪氣他說:這種東西味道能好嗎?」 「既然味道不好。為什麼還要吸呢?」 「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吸嘛。」 「是嗎?」 父親點點頭,一聲不響地把兒子帶進附近的一家酒吧。 「與其吸那玩藝兒,不如和爸爸一起喝點酒。」 父親溫和他說。 「爸爸,你為什麼對我的事不生氣呢?」 被父親領進酒吧後,英司感到惶惑不安。 「生氣有什麼用呢?」 「怎麼沒用?我可是吸了芳香劑呀!我還吸了更壞的東西,幹更壞的事,可你為什麼還那樣毫不介意呢?」 「倒不是不介意。我一個勁兒地在想,怎麼做才能解除你的苦惱呢?」 「我的苦惱?我沒有什麼苦惱。」 英司冷笑著。他竭力想裝出惡棍的笑聲,可在父親面前卻顯得那樣笨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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