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青春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警方理所當然地向報案的情侶詳細詢問了事情發生的經過。那對戀人已經訂了婚,男的叫笠岡道太郎:女的叫檀野麻子,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他們向警方敘述道:那大晚上,他們一起吃完飯後,正趕上起了大霧。那霧使他們一一時產生了要在霧中散散步的念頭。在散步的過程中,他們隨意走進了前面提到的那座公園,在那裡遭到了手持兇器的歹徒襲擊,於是就釀成了這起意外的慘案。

  「關於兇手,您能不能提供什麼線索呢?」

  負責處理這起案件的警官向笠岡提了一個理所當然要問的問題。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所以我記不太清了。」

  笠岡羞愧地低下了頭。

  「兇手的相貌、打扮呢?」

  「兇手一直呆在黑暗的地方,所以……」

  笠岡始終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情節,可就是想不起來。恐懼和驚慌還在抑制著他的記憶。

  「那麼,您究竟有沒有發現什麼呢?無論是多麼瑣碎和微不足道的情況都可以。」

  「那個麼……」

  「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負責本案的警官急躁地咂了咂嘴。自己的同事是為了救這兩個人而以身殉職的。因此他非常希望他們能夠記起一些兇犯的情況,哪怕只是些零零碎碎的情況也行。

  「您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倒是記得當時那位警察先生好像曾對兇手說了句『栗山。別做蠢事!』」

  檀野麻子看不下去了,代替笠岡做了回答,辦案警官將目光轉向了麻子。

  「『栗山,別做蠢事!』他是這樣說的嗎?」

  辦案警官推敲著這句話的含義。既然松野能夠叫出歹徒的姓氏。那就說明他從一開始便瞭解兇手的底細。這麼說,松野並不是偶然路過公園,才遇上了那對危難中的戀人。

  「他還說了什麼其它的話沒有?」

  「後來,好像兇手用驚慌的聲音說了句『這個陰魂不散的混蛋!』」

  陰魂不散?這麼說,原來是松野正在追蹤栗山呢!辦案警官在心中暗暗地盤算著。

  「警察先生還說了句『你這傢伙一見女人就頭腦發昏』。大概是兇手犯了性方面的罪之後正在逃竄,而那位警察先生正在追蹤他吧?」

  負責調查本案的警官心想,都嚇得魂飛魄散了,還能記得這樣清楚,看來這個女的要比那個男的強多了。但是。松野所負責的案件當中並沒有一個叫做「栗山」的人物。

  「檀野小姐,從栗山用短刀逼著您,到松野警官趕來,大約有多長時間呢?」

  「我想也就是短短的一兩分鐘吧?不過,當時我嚇壞了。所以覺得時間好像特別長。」

  「在這段時間裡。笠岡君在做什麼呢?」

  這句問話觸到了笠岡的痛處,他窘迫地低下了頭。看到他這副樣子,辦案警官基本上就猜出了當時的情況。

  「笠岡君拼命想救我,可是我被刀子逼著。他也毫無辦法。」

  麻了替笠岡解圍道。

  「這倒也是。接著松野警官就來了,於是,他們兩個人就搏鬥起來了。對不對?」

  松野泰造起碼也是個刑事專家,怎麼會輕而易舉地就被歹徒殺死呢?負責調查本案的警官對於松野合身搭救普通市民而以身殉職這件事感到非常悲痛。當然出於松野的職業性格,他的犧牲行為是理所當然的。

  「兇手的注意力一下子彼吸引到警察先生那邊去了。我就趁機逃開了。」

  「這麼說。當時您就暫時沒有什麼危險了。是不是?」

  「是的。」

  「那麼,在松野警官同栗山進行搏鬥的時候,笠岡君,您又在做什麼呢?」

  辦案警官提出的問題,越來越深地捅到了笠岡的痛處。

  「笠岡君是想幫助警察先生來著,可是歹徒揮舞著刀子,根本無法靠近。而且,警察先生也叫著:『不要過來,危險!』」

  麻子又解救了被逼得走投無路的笠岡。

  「所以,您二位就聽從了松野警官的話,逃離現場了?」

  「是的。我們想,不管怎樣,先去找人來幫忙再說。於是。就跑去找電話了。」

  「可是,根據調查記錄,您們是先撥119電話告急的。根據那個電話,救護隊趕到了現場之後,寸向警方報了案的。您們並沒有報警,而是從一開始就叫了救護車。也就是說,您們當時已經知道了松野警官被刺的情況。」

  「我、我想那大概是因為我們被嚇昏了頭,結果把報警和叫救護車給弄錯了。」

  當時的電話已經錄了音,講的就是松野被刺的事情。情況很清楚,當松野與手持利刃的栗山進行殊死博鬥的時候,笠岡和麻子絲毫沒有對他進行援助。他們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栗山把松野刺倒,並等兇手逃走之後,才去叫的救護車。

  但是,就算是譴責他們,也無濟於事了。普通市民並沒有義務冒著生命危險去援助警務人員,也沒有理由因為不幫忙而受到譴責。

  儘管如此,負責本案的警官對眼前的笠岡還是感到了一種憎惡,就好像是憎惡殺死了他那位忠於職守的同事的兇犯一樣。不,笠岡也是罪犯之一。歹徒用刀子逼著他的未婚妻想要圖謀不軌,可是他不僅不敢對歹徒動一根指頭。而且還眼睜睜地看著要救他未婚妻的警官被歹徒殺死。如果笠岡全力相助的活,松野也許就不會死了。笠岡對於松野的死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然而,對於這個「罪犯的同夥」,自己作為松野的同事卻不能進行任何報復。辦案警官感到心裡非常窩火。

  因為是警察,所以就必須為了搭救這種膽小、卑鄙的市民而奮不同身。這就是理所當然的職業道德!

  「咱們的關係也許該到此為止了。」

  在警察局接受完情況調查後,口家的路上檀野麻子對笠岡道大郎說。

  「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呢?你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那起案件和咱們什麼關係也沒有。」

  姑娘說出了那麼一句出乎意料的話,笠岡感到很驚訝。

  「你說『什麼關係也沒有』?我說的並不是自己受到傷害的事情。那位警察先生可是為了救我才死的呀!」

  姑娘說道。她根本沒有想到。笠岡居然會說出那樣的話。

  「不能說得那麼絕對吧?那個叫什麼松野的警察似乎正在追蹤那個叫栗山的傢伙。在很偶然的情況下。咱們和他們碰在了一起。也許栗山是想挾持你作人質,你不必為此而感到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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