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高層的死角 | 上頁 下頁
一八


  除了冬子之外,倘若是其他女人,那樣的事還能夠理解。但是,還沒有受到社會污染的冬子極其純潔,竟然會有著如此的算計向男人裸露自己的身體?

  出自那樣的打算,將那嬌嫩的肢體毫不憐惜地裸露著,並竟然如此寬容地任憑男人的做賤?

  冬子一整夜不停地貪求著他,她用力緊緊地摟抱著他的後背,嘴唇像火焰一樣不斷地喘著氣,愛意纏綿地吻著他,在他的耳膜邊不斷地嬌喘著,輕輕地喃語著「我愛你」,那副貪婪的身姿令人害羞得簡直要死,這些全都是為了證明她不在現場而不讓他入睡的技巧嗎?真不敢相信。不!他是不願相信。

  但是,作為搜查一課的刑警,平賀得到了不得不相信的線索。在情感面前,他首先是一名刑警。

  「打攪你這麼多時間,實在感謝。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有阪君和你一起離開房間時,樣子著急嗎?」

  平賀好不容易站穩著,例行公事地問道。

  「沒有,看不出著急的樣子。」

  平賀看了一眼手錶。正好7點50分。平賀向文子道謝後離開了房間。他想進行一個實驗。

  他用普通速度走到電梯前與文子分手,乘來時的電梯下到一樓,便以脫兔之勢向大門口跑去,漠視正在等出租汽車的乘客隊列,徑直跑向第一輛汽車。

  一上車便向東都飯店駛去,將事先按距離推測的車資扔給司機後,便跑向那天夜裡和冬子約會的大廳一角。手錶顯示8點零1分。

  自己作為男人如此心急如焚也要花十一分鐘。就算交通狀況與那天夜裡不同,但冬子卻用十分鐘走完那段路(以後二分鐘是辦理訂房手續)。一個女人,假如不能像他那樣不排隊搶先上車,倘若沒有人事先準備好汽車,要用十分鐘跑完這兩點之間的距離是很困難的。

  有人用汽車將有阪冬子送到了東都飯店,那人才是真正的兇手。對了!冬子全是按兇手的指示行動的。無疑,那天夜裡的情話,那天夜裡的舉止,每一個全都是依據兇手制定的極其周密的「殺人計劃」做出來的。

  平賀確信有阪冬子是他的。如今,平賀仿佛清晰地看到,有阪冬子那白皙的裸體被沾滿鮮血的兇手的身體殘忍地腐蝕著。

  眼下還無法確定的兇手叉開雙腳站在冬子的裸身上,臉上露出白牙譏笑著。還不能確定兇手是男人還是女人,但平賀在冬子的背後發現了男人的影子。

  § 第五章 女秘書失蹤

  1

  那天晚上,平賀在麥町署的值班室裡裹著薄毯仔細琢磨著。這時節光蓋一條毛毯半夜裡手腳會冰涼,但平賀苦思冥想著血液全都集中在頭腦裡,還來不及意識到那種落魄的感覺。

  從時間上來看,有阪冬子不可能是主犯,但她以某種形式與案件有關,這是不容置疑的。在她身邊發生的一切現象,都證明著這一事實。但是,要找到指使冬子的主犯,眼下只有打開她的嘴。靠逼供或威脅得到的口供不僅不能用作證據,而且倘若只有兇手的招供而缺乏旁證,也不能定罪。何況,冬子在如此嚴密的安全圈內,不可能作出對自己不利的供述。

  查找兇手的道路,只能靠自己來打開。那條道路依然還沒有發現,但倘若長時間地凝神於一件事,心中追索的思緒就會在平賀的頭腦裡漸漸地凝固,變得朦朧而具體。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的確是在漸漸地凝固著。它就在搜查本部搜集到的偵查線索當中,被大家疏忽了。

  疏忽了什麼?平賀將調查經過從頭回憶了一遍。

  最關鍵的問題是打開3401室的四把鑰匙在案發時的位置。第一把鑰匙在那間房間裡,第二把鑰匙在吉野文子的身上,第三把鑰匙在夜間總值班手裡,第四把鑰匙在總服務台的鑰匙箱櫃裡。這些都已經得到了證實,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鑰匙。已經確認第二、第三、第四把鑰匙的保管人中沒有兇手。然而,兇手直入有著雙層壁壘的密室,這也是事實。總有空間以便他的肉體得以通過。那條通道在哪裡?——

  平賀反復玩味著搜查會議上刑警們彙報的調查記錄。桑田刑警的記錄裡的確有這樣的內容。

  桑田刑警:「客房鑰匙,旁人能做模型後再配一把備用嗎?」

  井口總經理:「只要在我們旅館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們的……(省略)製作精良。備用鑰匙只能讓製造商來配,而且必須要有銷子鎖的正當所有人提出的申請。」

  ——當時沒有引起注意。總經理的話在暗示倘若有正當所有人的申請,製造商會配製備用鑰匙。那麼,旅館到底在什麼情況下配製備用鑰匙呢?等一等!這個答案好像在總經理的回答和荒井刑警的記錄裡總服務台股長的證詞中也有過。

  井口總經理:「客人中有的人很好奇,專門收集旅館的鑰匙。」

  荒井:「在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這段時間裡,這鎖櫃打開過嗎?」

  梅村股長:「沒有,平時夜裡總要打開兩三次。昨夜沒有人丟鑰匙,會計手上還有備用金,所以一次也沒有打開過。」

  就是說,鑰匙會有丟失或被客人帶走。那麼,鑰匙丟失以後,銷子鎖怎麼處理呢?鑰匙可以由旅館委託製造商配製。但開鎖的鑰匙由住客以外的第三者拿著,這不是很可怕嗎?儘管事實上鑰匙還沒有被這種不正當的方法使用過,但旅館裡的全封閉的客房是將私生活當作最大的商品來出售,除住客以外的第三者,只要有能打開房門的可能性,哪怕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會致命地損害這一商品的價值。

  旅館的鑰匙倘若去向不明即便只有一次,銷子鎖無論多麼昂貴都應該廢棄。否則他們的商務就是欺騙。然而,倘若如此,就完全沒有必要配製備用鑰匙,那麼也就無須在製造商那裡登記鑰匙號碼。事實上,旅館有時還要配製備用鑰匙。這是為什麼?

  平賀想到這裡一躍而起。躍起的動作相當衝動,但同僚們因奔波的勞累都熟睡得像一根圓木似地。

  他用警署裡的直線電話直撥護城河旅館。旅館的值班制度倘若沒有緊急變更,今天夜裡應該是吉野文子上夜班。本部辦公室裡掛鐘的時針正在靠近淩晨2點,也許吉野還沒有睡下。

  平賀的推測沒有錯,經總機轉接的電話裡不久便傳來文子那熟悉的聲音。平賀立刻向她提出自己的疑問。

  「呀!那事不用擔心。只要將鎖與其他房間換一下。」

  文子回答得十分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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