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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沼田嘉太郎的屍體是兩個月以後發現的,他可能就活到那一天為止。

  「您想不起是哪一天了嗎?」田原問美矢子,「比方說,那一天商店裡有什麼特殊的裝飾,大街有什麼活動……」田原努力喚起美矢子的記憶。

  「是埃」美矢子低聲囁嚅道。忽然她抬起頭來,睜大眼睛大聲地說;「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嗎?是哪一天?」田原趁勢追問她。

  「我們在蕎麥面店休息時,看見附近農村的孩子穿著新衣服。

  所以我想起來了。」

  「對,對,想得好,怎麼?那一天有廟會嗎?」

  「不,不是廟會,是舊曆的新年。」

  「呵,原來如此!」

  深大寺雖屬￿東京都,但那一帶還是泥土氣息很濃厚的鄉下,周圍有很多農家,土地很廣闊,還保留古老的風俗。

  舊曆新年,那只要一查年曆就明白了。

  「沒記錯吧?」這是個關鍵,田原又叮問了一句。

  「沒錯,我還問了那穿新衣服的小孩。」

  「那就可靠了。」

  田原高興極了。崎山和沼田坐著汽車從此消聲匿跡,只要查到在哪一天,由此著手進行調查,總會找到線索。

  沼田的屍體是在死後兩個月被發現的。但不知道是哪一天被殺的,美矢子所說的事實是一大收穫。

  這時,美矢子的臉上忽然顯出不安的神情,「我這麼說,並不是來向你揭發崎山對沼田怎麼地了……」美矢子也覺得崎山可能是兇犯。因為她雖恨崎山,但又不想讓田原認為崎山是兇犯。田原瞭解她的心理。

  「那當然是。」田原肯定地答道,「我也並不認為崎山殺了沼田。但沼田又是被誰殺害的呢?現在還我不到兇犯,不過崎山帶著沼田坐上汽車走了,這一事實早晚會搞清楚的。」

  美矢子仍然忐忑不安。她對自己說出的話忽然害怕起來。

  「你是不是要報告警察,還是登在報上?」

  「不,不,決不。」田原笑道,「我決不會這樣輕率的。這些話都裝在我心裡,對誰也不說。」

  「是嗎?」美矢子仍然不放心,但多少寬了寬心。「那就拜託了。我剛才對您這麼說,是因為感到您對沼田的事很關心。」

  「謝謝!」田原向她道了謝,「您的心情我是十分理解的。崎山君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美矢子仍然低著頭,眼睛裡含著淚水。幹女招待的人比普通女人容易掉淚。田原在咖啡館和美矢子談了很長時間,然後把美矢子送到有樂町車站。她的情緒比剛來時消沉多了,仿佛她興奮地把心裡要說的話都說出來了,此刻再也無法收回,不由得後悔起來。

  「崎山君的事,你放心好了。」

  田原同情起美矢子來。她被男人遺棄,心裡恨他,把不該說的話都對田原說了,說完,又後悔了。

  她走進檢票口。她那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一點精神也沒有,聾拉著肩膀。

  6

  田原閱到報社。一進社會部編輯窒,見時枝伍一滿臉汗津津地不知在寫些什麼。田原彎著腰湊到他的肩膀上。

  「喂,你忙嗎?」

  時枝回過頭來;「不怎麼忙。」

  田原見時枝汗流滿面地用鉛筆忙著寫不等著急用的稿子,因為這時刻正好是截稿時間,誰都忙著,他也不能閑著沒事。

  「那麼你來一下,我有些話跟你說。」

  「行。」時枝放下鉛筆。

  田原先來到報杜的食堂。這時不到開飯時間,食堂裡很空。

  他選擇靠窗戶的角落坐下。不一會兒,時枝也來了。周圍沒有人,只有食堂裡的姑娘們在櫃檯那邊鬧著玩。

  「什麼事?」時枝的鼻尖上還冒著汗。

  「又有新的情況。」

  「呃?她又來了嗎?」

  時枝指的是沼田曾經住過的公寓的房客的姑娘。

  「不,另外一位。這人你認識,是『春香』的女招待。」

  「呵,是她!」時枝連連點頭,「是不是那個叫阿夏的?」

  「是的,你的記性真不錯。」

  「她的圍裙上印著『夏』字,所以留給我的印象很深。來跟你說些什麼?」

  「事情是達樣的——」田原把臉湊到時枝跟前,「我們猜得不錯,她果然認識沼田。」

  「是嗎?」時枝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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