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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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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手槍的流傳未必限於在駐軍裡工作的日本人。有些美軍的情婦和吉普女郎,玩過之後不要錢,要支手槍,然後用五、六千元的低價,在黑市上賣給日本人,這種情況也不在少數。」 有個刑警提出這種看法,頗受贊同。 美國駐軍的情婦和吉普女郎,大多數集中在立川基地附近,到那裡有可能找到線索。偵破組便轉向這一方面。 案子發生後,根據子彈鑒定出兇器為四五口徑自動手槍以來,偵查憑著極大的耐性,進行艱苦的工作,費去相當的時間。立川基地附近的流娼,嘴巴一個個都很緊,生怕影響自己的營生。所以,一提及這些問題,誰都保持緘默,如同頑石一樣。此外,也因為她們幾乎人人都幹過一些昧心事兒。 一些老練的刑警,堅持不懈,終於撬關牡蠣殼一般緊閉的嘴巴。事情好在流娼之間不斷發生內訌,刑警便利用她們的不睦,誘使彼此告發對方的隱私,從中尋找線索。 美軍士兵把手槍給她們作為報酬,她們或者贈給自己的情夫兼皮條兒,或是以五、六千元的賤價賣給街上的流氓地痞。流氓地痞再以七、八千元的價錢,轉賣給專門搜購美國軍用物資的掮客。這些掮客再一轉手,價錢已經抬到一萬了。一般情況大抵如此。 像這樣錯綜複雜的轉手倒賣,單憑四處探聽,一一追問,不僅困難重重,而且幾乎是查不勝查的。即或抓住流娼的情夫和倒賣的掮客,如果他們推說不知買主的姓名地址,還是碰壁。 然而偵破組卻沉得住氣。物證僅只這一宗,所以只好一味追索下去。而且極為秘密地進行,不向報社透露一點兒消息。不求人知,堅忍不拔,就這樣長期展開偵查工作。 與此同時,瀨沼綁架案的偵查活動,在擔架一項上擱了淺。一夥犯人分頭在東海道在線各站下車後,終於去向不明。在出入警署的記者看來,偵破組正處於鬱悶和焦灼之中。 *** 到了夏日的炎熱消褪下去,走街串巷已經比較愜意的時候,一個叫E的老刑警探聽到了可靠的情報回到偵破組。兇殺案發生以來,已經過去相當時日了。這個老刑警風雨無阻,陰睛不論,每天在立川基地附近奔走打探。 「有個吉普女郎叫茉莉子,今年二月,從相好的黑人士兵那里弄到一支四五口徑的柯爾特式手槍。當時和她同住的人跟她吵翻了,便把這事兒告訴了我。」E刑警向主任報告說,「我又去問茉莉子,她倒挺爽快的,全都說了出來。槍已經給了她的情夫,名叫阿安,是個拉皮條的。阿安後來變了心,又勾搭上別的女人,這一下,她又妒又恨。我去找過阿安,可是那傢伙已經洗手不幹,不知下落。」 聽到這裡,組長腦海裡馬上生出一個疑問,那個阿安會不會是開槍殺人的兇手。 「阿安的長相,我詳細問過。他只有二十一、二歲,戴高度近視眼鏡,個子矮小。」E刑警先自否定了組長的懷疑。「我又向拉皮條的人一一打聽。看樣子阿安不大合群,誰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不過,有人告訴我,今年四月,他喝醉了酒,同美國兵大打出手,摔斷了腿。因為是拉皮條,總不外是為了酬金的事吵起來。他並不是洗手不幹,大概是吵了架,摔壞腿,幹不成了。他究竟浪蕩到什麼地方,一點也沒有消息。後來我想,到他的新姘頭那裡打聽了一下,一定能知道消息。我便去找了那個女的,可是她已經離開立川老巢了。」刑警一板一眼地說著,「我又四處打聽,終於打聽到,她已經搬到橫須賀兵營附近。於是我就前往橫須賀。」 「在那裡找到她沒有?」組長催促地問道。 「找到了。走得我兩腿都發直了。見到她,問阿安在什麼地方,她說因為腿斷了,現在住院治療。又告訴我,醫院是在東京的墨田區龜澤街的有吉醫院。」 「什麼醫院?」組長極其驚愕地問,「有吉醫院?她的確這樣告訴你的嗎?」 「不錯。我怕忘,記在本子上了。」 有吉醫院,那不正是被盜走擔架的那家醫院嗎?而且,三號樓也正是外科患者的住院處! 「好!」主任臉上不由得露出興奮的神色,站起來說,「馬上去有吉醫院,找阿安。」 組長說要親自審訊,急忙叫車。他們裝成上廁所的樣子,免得引起新聞記者注意。從後門溜了出去,一會兒功夫三個刑警便在後門口碰頭了。 3 組長一到醫院,便找來總務科長,說明自己的身分。 「有個叫阿安的,姓名是什麼不知道,同美國兵打架,打斷了腿住在醫院裡,有這麼一個人吧?」 「啊,有一個。」 總務科長打開患者名簿。 「名字叫小柴安男,左腿脛骨骨折,從四月份起住進醫院。」 「我們要見見他。」 小柴安男,二十二歲,東京國分寺街×號——組長叫刑警記下來。 聽說要見本人,總務科長便先站起來,帶領他們穿過病房的長走廊。 「對不起,」組長止住總務科長,「擔架是在什麼地方被盜的?」 總務科長指了一指說,就在那裡。在三號樓甬道的一端,現在還立著三副擔架。組長看放擔架的地方,又打量著病房的入口,然後又催促說:「行了,去看看小柴安男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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