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雙聲記 | 上頁 下頁 | |
六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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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町子在感覺到對方男子露出殺機時,為什麼不大聲喊叫呢?她不是已經知道妻我正在進行錄音嗎?」 「大概是叫不出聲音。這同妻我有沒有在附近錄音並沒有關係。那男人既然露出殺機,無論是誰,都會大聲呼救,大叫『救命啊!』可是,在錄音帶裡,那女人是突然停住聲音的。也就是說,對方男子為了不讓町子大聲喊叫,出其不意,卡住了她的喉嚨。也許是突然用了一條日本式布手巾,把她的嘴塞住。既然是早起殺機,這樣的準備總是有的。」 越水聽了,不禁歎息。說到這裡,他改換了問題。 「第一次談話的時候,女人的聲音很畏縮,而且突然停止了。男人的聲音也停止了。我們在別墅聽到這裡,原來以為緊跟著是一陣親親熱熱的纏綿,其實,那時候已經在進行殺人的動作。後來,警方也是這樣判斷……既然如此,第二次的男女談話聲,就應該是另外的人了。那第二次談話,真是同殺人案毫無關係嗎?」越水說道。 「第一次談話同第二次談之間。相隔了四十五分鐘,而且聲音的方向,也不同了。我還是認為兩次談話,並沒有任何關連性。根據推定,兇手把町子勒死以後,埋在淺土裡,馬上逃走;而第二次談話的一男一女,又從稍微不同的方向來到當場,在聚音器前走過。」 「這和警方的見解相同。」 「可是,警方的看法裡面還有尚未分析到的地方,我卻有了推測。」 原澤說到這裡,正在低頭喝茶的越水,不覺抬起頭來,緊望著他的臉。 「是嗎?把你的見解說出來聽一聽?」 「這只是在這裡談的話,而且,這完全是我的推測!一傳出去,就不妥當了。」 「我知道。」 「……第二次談話的男人聲音,照我想,是福地嘉一郎。就是福地嘉六先生的那個紈褲子弟一般的兒子。」 「啊?是嘉一郎。」 「我是這樣看法。」 原澤的眼睛闔成一條細縫,顯得頗有自信,任憑越水向他呆視。 越水一聽,原澤所說第二次談話的男人聲音竟然是福地嘉一郎,心裡不覺一驚。但是,在另一方面,卻不禁生出了「原來如此!」的感覺。 「為什麼這麼講呢?」 越水向原澤追問理由。 「並沒有特別有力的材料。我只是這麼想,那個時候,在那個地點打轉轉的人,如果是福地嘉一郎,並沒有什麼特別。這只是因為,那傢伙實在全身都是花花公子模樣。」原澤如此說明。 「儘管如此,那個時候,在那個地點打轉轉,還是有點奇怪。那地方如果是公園,或者是河邊,還講得過去。可是,六月十九號的輕井澤夜晚,決不適宜於野外散步。不論是多麼好玩的福地嘉一郎,都有些特別。」 越水特地搖頭。 「當然,只憑那個聲音,並不能判斷是福地嘉一郎。因為擴大了的聲音,完全不像真人的聲音。可是,在我們所知道的人的範圍之內,晚上還在那一帶打轉轉的人,只有那個花花公子了。」 原澤說完,越水接口表示懷疑。 「那只是在我們所知道的人的範圍之內。也許是別人呢!第一,福地嘉一郎知道那地方要擺置聚音器。他雖然半途離開,不知道聚音器到底是擺在哪一棵樹上;但是,他總知道,聚音器大概就在附近。所以,要是他的話,他應該小心戒備,不走到近處。」 「這種考慮,當然很好。不過,越水先生,人總有胡塗一時的時候。」 「胡塗?好,就同意你的說法吧。可是,對方的女人是誰呢?」 「那就難講了。他是個花花公子,會認識各式各樣的女人。不過,照我聽擴大了的談話內容來判斷,總是住在輕井澤的女人。」 「你說,是當地人?」 「不,不是。是東京一帶來的女人。」 「那麼,就是住在旅館或者別墅的女人?」 「我看,大概差不多。照談話的內容來判斷,可能是比福地嘉一郎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主婦。」 原澤說時,嘴邊帶著微笑。 說到這裡,越水明白了,原澤說的如果正確,那就是「藤村別墅」的那位主婦。風度很好,而且帶有上流氣質,表面殷勤,而內心高傲……這也許是輕井澤別墅裡的主婦們的共同傾向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應該把在那時期已經搬入別墅居住的女人們都考慮在內。 「我這裡有第二次談話內容的筆記。你聽一聽,就知道我的推測,並不是太不著邊際。」 原澤從口袋裡取出一個筆記簿,把那部分朗讀出來。「雖然很靜,我倒慣了。」 「可是,一個女人來,一定還是要害怕的。談不到有多少安全……」 「鳥的叫聲很好聽……我第一次聽到。」 「我的……」 「那個是什麼鳥?聽,除了夜鶯,還有……」 「哎呀,這是什麼鳥呢?其實,這附近……」 「別說話!」 「啊?」 「暫時別說話!」 這段對話,以前雖然已經聽見過很多次,可是,這一次改為朗讀,越水聽來,原澤的話果然沒有什麼不對之處。 「第一句說,我已經慣了,也就是說,那女人同男人一起在夜間到那樣寂靜的地方散步,心裡慢慢不害怕了。」原澤解釋。 「照你這樣說,那女人說,鳥的叫聲真好聽,是因為男人特地把她帶到那地方,讓她去聽鳥叫聲?」 越水推測地提問。 「不錯。所以,那男人剛想說什麼,女方就說『別說話!』禁止他開口,為的是要聽鳥叫聲。」 越水對於原澤這段話,也表示贊成。照這樣看來。那女人是在男方力邀之下,到那地方去聽野鳥的叫聲的。當然,並不僅如此,在四周無人的草地上散步,裡面還夾雜著男女歡愉之情。 「好,明白了吧?」原澤又追問了一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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