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雙聲記 | 上頁 下頁 | |
六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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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妻我富亭的俳句有疑問,因此推測町子可能到了輕井澤,這兩者有什麼關係?」越水追查。 「這是我的想像,千萬不要認真。而且,更不要對妻我先生提起。我們的友誼會崩潰的。」 原澤拒絕說明。 「不說,我也可以猜得到。」 「尤其不能對妻我先生提起的原因是,他同我們都在一起,在『藤村別墅』過了一夜,清清白白。」 「所以,無論怎樣對妻我疑心,他直到最後也將是安全的。好,你把你根據想像而進行的推理,說給我聽一聽。」 「好,我說。妻我先生的俳句,不是問『來者是何人』,就是說,『喁喁細語如謎星』。也就是說,剛從聚音器聽到男女的談話聲,妻我在一瞬間大概已經想到,這不是町子嗎?」 「那不會。我們也認識町子。那麼遠的聲音,怎麼可能判斷出來?」 「是啊,問題就在這裡。妻我俳句裡是有前提的……你說,我們三個人,並沒有聽出那女人的聲音就是町子。可是,我覺得,妻我雖然沒有聽出來,卻有了直覺。這也就是說,那天晚上,町子到輕井澤去,妻我是知道的。因此,妻我一聽見聚音器裡面的聲音,馬上就起了疑心,那是町子吧……」 「所以,他才寫出這樣的俳句:『來者是何人圓木殿深夜之中聞咳嗽連聲』。」 「是啊,我就是這樣想。同時,『來者是何人』的何人,照我看,指的就是陪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聲音很像町子,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陪著她到這裡來散步呢?意思可能如此。」 「原來如此,那麼,『喁喁細語如謎星』,也是同樣的意思?」 「不錯。他把町子叫到輕井澤來,而她竟然同另外的男人在一起深談,他不禁要詢問。對方男子是什麼人呢?談的是什麼呢?這都是謎。」 原澤像是說得口渴,端起水杯來飲。 「這更加不可思議了。」 越水叉起兩臂,再一度體會原澤這番話的意味。不知道什麼原因,原澤似乎竟然推定,那天晚上是妻我把町子叫到輕井澤,讓她住在千曲館的。妻我叫她在千曲館等待,等第二天早晨野鳥錄音工作一完,大家分手,他就馬上趕到千曲館去。這大概就是原澤的想法。如果是這樣,町子竟然同別的男人一同出現在聚音器前談話,妻我一聽見,當時又是懷疑,又是嫉妒,怒火上升,並不稀奇。 可是,妻我富亭當時並不能完全斷定那女人的聲音就是町子。只是因為已經知道町子要住到千曲館,才起了這樣的疑心。有了這種念頭存在,於是,一旦聯句,他就把心事寫在俳句裡了——這是原澤的說法。 「可是,原澤,這裡面也有些奇怪的地方。」越水抬起頭來說道。 「什麼奇怪的地方?」 原澤帶著饒有興趣的眼神,等待越水的反問。 「我們在廣播電臺聽過那一段談話。那男人很想罷手,可是女方死命糾纏。由於她態度很堅決,男人害怕,於是把她殺了。警方也是如此判斷的。如果町子另有這樣的男人,應該是一開始就和他一起到輕井澤,而不會是等待妻我相邀,一個人在千曲館枯守。」 「好,這個問題提得好。我們知道談話內容的時候,是在廣播電臺聽了經過濾音器擴大了聲響以後。當晚單是在聚音器用耳朵傾聽的時候,並不知道談話的內容。所以,我覺得,妻我一聽見聲音,腦子裡馬上就有了懷疑,認為那是町子在談情說愛。這就是說,妻我的腦子裡,已經有了有關的材料。」 「原來如此……可是,那個時候的妻我,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啊!」 越水垂下眼簾,把妻我當天晚上的模樣仔細想了一遍。並沒有想起妻我有原澤所說的那種表情,但原澤既然如此立論,越水也不打算同他唱對臺戲。人與人不同,所得的印象也不會相同。 「可是,你給千曲館打電話,詢問有沒有一位姓青山的女客,是在聯句以前的事。難道說,你早就知道町子和妻我已有約會,準備在輕井澤見面?」 「你這一問,倒是問到了關鍵所在。」 在這個問題面前,原澤有些為難,顯然是被問住了。 「不是有些奇怪嗎?你對妻我的俳句發生疑問,但寫俳句是以後的事。我們在『藤村別墅』開始進行野鳥錄音以前,你已經在福地的家裡打過電話詢問。所以,那時候你應該已經對町子的行動,妻我的行動表示懷疑了。對不對?你說,是為了好玩,我看,並非如此。」 原澤的臉上一直泛現著的微笑,到這時消失了,稍微出神思考了一陣。 「其實,越水先生,因為是你,所以我才說;你說得不錯,我在那個時候,已經知道町子到了輕井澤。」 他抬頭說道。 「什麼,你知道?」 越水睜圓了眼睛,望著原澤。 「嗯,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用『知道』這兩個字……因為,我看見了她。」 「看見了町子?」越水伍重驚叫起來。 「到底是不是她,我現在還不敢確信。你說我回到福地嘉六的家去取『歲時記』,從一開始就想到要打電話給千曲館。其實並非如此。那個時候,真是只為了去取『歲時記』。因為聯句馬上就要開始,我很怕手邊沒有參考書,俳句作得不成樣子。就在福地先生的汽車裡,半路途中,我突然發現,有個很像町子的女人。」 「在什麼地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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