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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偵緝主任也向他們行禮,然後,向他們說明,分局已經設立了項目小組,由局長親任組長,由長野縣的偵緝第一課課長出任搜查隊長。

  「而且,由野鳥的錄音來揭發罪案,這種事實在少見。直到現在,還沒有過這樣的案例。感謝你們的幫忙。」分局長紅著臉說道。

  「完全是偶然的。最初錄下了談話聲,因為出於好奇心,才把聲音放大。誰知,正好同「青河」酒吧的町子失蹤事件連擊起來……可是,錄音帶裡的聲音到底是不是町子。還不能判斷。」

  越水說道。提議把錄音帶交給警方的,越水是頭一個。所以,這時他也代替另外三人發言了。

  妻我和進藤的面色則有些頹喪。越水心想,這兩個人,以及留在東京沒有來的原澤,都和町子有染,如果要搜查町子的身世和關係,一定會搜到他們的身上,所以,他們的心裡有些畏懼。想到這裡,越水覺得他們頗為可憐。

  妻我是錄音的發起人,所以此次無法逃避。進藤為人小心,沒有辦法,只好跟著來,只有原澤一個人,藉故托詞,逃避開了——這是越水私下的想法。

  輕井澤警察分局的偵緝主任對他們說,長野縣來的搜查隊長,已經到了現場,現在可以去看一看,於是,用汽車送他們前往。

  進入八月份的輕井澤,人多起來了。中輕井澤的大街上氾濫著東京的色彩。車子駛往鬼見愁,開始登山,途中,在「山峰茶室」向右轉。不過只是四五十天沒有來,附近的花草樹木已經大為改觀。耀眼的陽光中,深綠色都被照耀得顯出白色。

  四個人在路旁下車,由偵緝主任帶路,踏著茂盛的雜草,走向落葉松的樹林中。裡面,有四五個人站在那裡。

  其中一個人同偵緝主任談了幾句。那就是長野縣警察局派來的搜查第一課課長,這一次擔任搜查隊長的職務。這個警官姓為末。

  為末警官也向從東京來的三個證人致謝。

  「現在就想請教了,你們設置聚音器的地方,是在哪裡?」

  為末警官問道。

  妻我、越水、進藤三個人向四周張望,發現了那株樹木。那棵樹離著警察現在站的掘出屍體的現場,直線距離大約是一百米。

  大家一起走到樹下。

  「聚音器朝著這個方向,放上去的。」

  妻我指著樹枝,還用手勢比劃出聚音器的角度。他說,爬到樹上安置這個聚音器的,是今天沒有到場的原澤;站在樹下的人,除了這三個人之外,還有的士公司社長福地嘉六,在旁邊指點。

  「錄音器放在別墅裡。」

  妻我說明,從樹上的聚音器拉下來的電線,一直通到別墅,「藤村別墅」距離這棵樹也有一百米。站在這裡,可以在落樹松樹林的空隙中,看到別墅的庭院。

  「說得不錯,剛才,的士公司的福地先生已經來過這裡,向我說明當天的事,同你所說的完全相同。」為末警官擦著汗水說道。

  「福地先生已經來過這裡了嗎?」越水問道。

  「昨天就請他來了,今天又請他多來一趟。他對於搜查很幫忙。他聽說你們要來,說等一下再來一次。說不定,等一會兒就來了。」

  「福地先生聽了這件事,想必是大吃一驚吧!」越水問道。

  「真的是十分吃驚。誰也不能想到,為了收聽野鳥叫聲的現場錄音,竟然變成了殺人現場的錄音。」

  「可是,那個聲音到底是不是死者町子的聲音,還沒有判斷出來吧?」妻我問道。

  「固然是沒有判斷出來,不過可以說,可能性是很大的。」

  「那卷錄音帶,你也聽過了嗎?」

  「你們借給下穀警察局以後,他們又轉借我們,大家都聽過了。原來的錄音帶,過濾放大以後的錄音帶……放大以後的聲音,音質是完全不同;不過,聽那談話的內容,似乎是那男人嫌厭那女人,女方卻無論如何不願分手,於是,引起對方起了殺機。尤其是女方最後那一聲呼喚,好像是男方有了粗暴的動作。」

  看來,為末課長已經斷定那聲音是町子。

  「可是錄音帶裡還另有一對男女的談話聲……」妻我說道。

  「啊!那個麼?那個沒有關係,是另外的人。我們也把錄音帶放給的士公司社長福地先生聽。據福地先生說,從聚音器的角度來分析,第一次談話的地點,就在聚音器前面的中心地帶。不過,人的位置距離聚音器較遠,所以談話的內容聽不清楚。聚音器的聽取範圍,以人的聲音來說,大概以一百米到一百五十米為界限。所以,位置對了,距離不對,聲音也模糊,」

  「第二次談話呢?」越水問道。

  「據福地社長說明,大致在聚音器的收音中心偏左處。距離仍然是在一百米至一百五十米之外;談話的聲音一閃即過,那是因為第二次談話是邊走邊談的,說話的人轉眼間就走出了聽取範圍之外,於是沒有了聲音。我們覺得,第一次談話和第二次談話的人,完全不同。」

  大概就是如此。町子既然在該地被殺,那麼,第二次談話的女人,必然不是町子。越水等三個人早就發覺,錄音帶裡的講話聲完全不同。

  「那麼,現在已經著手搜查了嗎?」越水問道。

  「實際上,還有許多事情沒有清楚。」

  從長野縣警察局來的警官苦著臉說道。

  「首先要問死者是如何來到此地的,輕井澤車站和中輕車站都說,日子隔離了許久,無法判斷是否有這樣一個女人下車。也調查過旅館,死者並沒有下榻旅館。我們又向輕井澤附近溫泉查詢,上山田溫泉和伊香溫泉都說沒有見過此人。後來又考慮到水上,草津,四萬等等溫泉,它們還沒有答覆。」

  警官說道:——

  「會不會住在別墅呢?」妻我猛然發問。

  「當然,也調查過別墅。六月十九號,到別墅住的人,還沒有多少,大概不到現在人數的一半。可是,調查別墅總不能像調查旅館那樣,如果秘密藏在別墅裡就難說了。」

  說到此處,偵緝主任的臉上籠罩陰影。

  「我們是六月十九日錄音,有沒有人在頭一天,在此地看到死者呢?她被殺的時候,穿的是紅花連衫裙,有沒有人對於這件衣服有印象呢?」

  這一次是進藤詢問搜查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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