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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沒有什麼好吃的,請儘量多吃吧。吃完了把錄音放出來,我把野鳥的名稱說給大家聽一聽。」

  大家一同起筷,喝了滾熱的醬湯,然後吃飯。窗子外面,光線已經轉強。進藤連連咳嗽。

  「哎呀!進藤先生剛才就連打噴嚏,大概是著涼了吧。」

  福地嘉六非常關心,馬上問道。

  「不,不要緊。說起來,輕井的溫度到底有點涼啊!」

  「要不要關上窗子?」

  「不要吧。」

  話雖然如此說,進藤的臉色卻有些蒼白。其它的三個人一時也談起了東京和輕井澤的氣候的差別,福地嘉六還提出了確實的氣溫數字。他說,在給野鳥錄音時,總是攜帶溫度錶去爬山的。

  「好,現在,回放錄音吧!」

  越水放下筷子說道。福地嘉六好像久已等待這句話,也把筷子一同放下。

  「我也真是想聽一次。這是你們的第一次錄音啊!」

  說時,把茶一口喝光。

  吃完了早餐,大家圍著錄音機而坐。由原澤按照錄音帶號碼的次序,一一再放出來。

  錄音帶開始轉動了,首先出現了杜鵑鳥的啼聲。

  「這個叫聲,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了。」

  福地嘉六微笑說道。尖銳的啼叫聲,若斷若續。

  「請大家仔細聽一聽,杜鵑的叫聲,其實與一般人所說的並不一樣。」

  「可不是,並不是像一般人所說的。」越水說道。

  「我是在淺草出生的,一聽見這叫聲,就馬上想起江戶時代的名句。」進藤抹著鼻涕說道。

  「江戶時代,還有杜鵑鳥棲居在淺草嗎?」福地嘉六問道。

  「不僅是江戶時代。一直到明治末期,似乎還可以在東京聽到杜鵑鳥的叫聲。你想啊,在幕府末期,青山盡穀一帶,還有狼出沒呢!」妻我談起舊話。

  貓頭鷹的叫聲開始了。

  「貓頭鷹的叫聲顯出四周特別寂靜。初聽之下,就如同『入定』一般。」

  越水側耳傾聽後說道。快到這一卷錄音帶完了的時候,又出現了一聲杜鵑鳥的叫聲。

  原澤把錄音帶取下,換上第二卷。

  「社長,就是這一卷,裡邊有人低聲談情。」原澤把開關打開時說道。

  「是嗎?」福地嘉六的表情,似乎是錄有那種雜音也沒有關係,所以懶得回答。

  沒有多久,混雜在鳥聲中,出現了低沉的人聲。四個人都豎起了耳朵。那樣子,和昨天晚上在別墅初次聽到談話聲時完全相同。

  聽得出是情侶的談話聲,卻聽不清談話的內容。男聲和女聲交替出現,仔細聽下去,卻是女聲多過男聲。

  「把聲音放大一些,試試。」

  進藤對原澤說道。原澤照辦以後,整屋子都充滿了鳥叫的聲音。講話聲雖然也加高了,可是,還是聽不清講的是什麼話。綿綿情話說個不停。

  「社長,這一次談話聲,大約一直持續了三分鐘。」原澤望著錄音帶的轉盤,說道。

  「貓頭鷹又叫了。這一次錄音很清楚。」

  福地嘉六似乎根本不管什麼談話聲。

  「所以,原澤吟味的俳句是這樣的……」

  越水剛說到這裡,進藤就接說下去:

  「竊竊私語中,貓頭鷹接連啼叫深沉如鼓聲……我覺得我改的這一個字,比較好一些。怎麼樣?」

  「嗯,兩個字都不錯。」

  原澤並不反對進藤的說法。

  「聽,談話聲又出現了。」進藤靜聽錄音帶裡的聲音。

  「到底談的是什麼,還是聽不清。女人的聲音稍微高一些……大概是個相當年輕的女人。」

  他作了如此判斷。

  錄音帶傳出的談話聲又停止了。

  「等一下,還可以再聽到談話聲。在這期間,我們曾經有許多猜測。」

  原澤對福地嘉六說道。

  第三卷錄音帶開始播放了,馬上就傳出了幾聲又短又連接的鳥叫。

  「這是夜鶯。」福地嘉六說明。

  「這真是夜鶯嗎?我完全沒有猜到。」妻我說。

  「是啊。夜鶯和貓頭鷹的叫聲大致差不多。」

  福地嘉六側耳細聽的時候,錄音帶又傳出了談話聲。嘉六皺起眉頭。

  「講話聲還是很遠。」越水說道。

  「為什麼不走到聚音器的附近來呢?照現在這聲音聽起來,起碼有一百米的距離。今天早晨,我們都看到那個地方了,靜得很,他們兩個人在那裡幹些什麼事呢?難道是自殺……」

  「女人的聲音有些不同了呢!」

  「恐怕不是吧。是你的耳朵聽差了。」

  這一次是原澤講話。

  「這一次,仍然是男人說得少。可是,只要女人的說話聲一停,他馬上就接著說下去。」

  進藤一邊咳嗽,一邊說道。

  錄音帶已經轉過一半,談話聲也停止了。

  「以後,都是鳥叫的聲音了。」

  妻我這樣一說,福地嘉六做了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

  由這裡開始,福地嘉六根據天亮以前錄集下來的鳥叫的聲音,把野鳥的名稱一一講給大家。

  全部聽完以後,福地嘉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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