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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今西和吉村當天傍晚在澀穀的大眾食堂會面。二人在一起要了咖喱飯。

  今西看著吉村狼吞虎嚥的樣子說:「看來你餓得好厲害啊?」

  「可不是嗎,這兩天到處跑,腿都跑直了。」

  今西聽吉村講述了他走訪廣播技術研究所和無線電器材商店的情況。同時,將他搜集到的資料簡要地抄在自己記事本上。

  據吉村講抛物面反射器,呈鍋形,聲波通過它,會得到凝聚和增強。

  吉村說:「你注意過大廈頂端鐵塔上裝有一個球狀物體吧,那就是抛物面反射器。當然,體積大一些。我查了一下,不出你所料,他果然悄悄地買過那種東西。」

  吉村接著報告:

  「據說大體上是在七月份開始的。當然,不只是抛物面,還買了其他器材。賣雜貨那件事,據說就是因為在門口安上了抛物面反射器和蜂鳴器,詳細情況我都記下來了……」

  「三木謙一被害是在五月份,宮田邦郎死在八月三十一日。七月份正好在中間。」

  「是這樣。而且,正如今西先生推測的,距宮田之死有兩個月的時間,準備時間可以說是很充分的。」

  「是啊。」今西點點頭。但是,神態並不明朗。

  「大體上已經估計出來了。可是,問題是我們要抓住具體的證據。否則,始終也跳不出推測的圈子。」

  「真不好辦,能不能有什麼辦法呢。」

  「犯罪手段越完善,越不易找出頭緒。既然抓不到證據,略施小計,也就迫不得已了。」

  「小計?」吉村注視著今西的嘴角。

  「這是……」今西把挾在腋下的紙包遞給吉村。「從前衛劇團借來的服裝,就是那件下落不明的風雨衣的代用品。顏色、式樣和被偷走的那件一模一樣,而且是按宮田的身材做的,比一般市面上賣的稍長一些。」

  「用它有什麼用呢?」吉村現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這件風雨衣由你穿著去。」

  「去哪兒?」

  「當然是到那一家嘍!不光你和我,負責檢舉違反電波法的官員也一同去。」

  「這麼說,是要按違反電波法進行檢舉羅?」吉村吃驚地問。

  「是有些勉強,不過,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偵查一處處長已經取得有關方面的諒解。因此,在我們之後,還有電波系統的技術人員到他家去。而且,還會有醫生和法醫專家。」

  吉村聽了今西的講話,現出了驚詫的神色。

  「那麼,是要開始實驗嗎?」

  「是的。」今西依然面帶愁容地說,「這種犯罪要抓住確鑿證據是很困難的。只有通過實驗才行。在此期間,必須把本人調到外面。」

  「噢,是以違反電波法調本人到警視廳吧?」

  「是的。」今西臉色越發憂鬱起來。「我有信心。實驗是為了使這種信心得到科學的驗證。科學家和醫生將協助我們。不過,最先能使我的信心得到驗證的,還是你執行的任務。」

  「是指我穿上風雨衣這件事嗎?」

  「是的。這件風雨衣同兇手在蒲田調車場罩在濺血的運動衫上的那件完全相同。顏色、質地、式樣一模一樣。因為都是前衛劇團演出群眾場面時用的服裝。」

  「不過,兇手早已把自已穿過的那件處理掉了啊!」

  「是的。就連那件濺血的運動衫,也已讓成瀨理惠子處理了。披在上面的風雨衣裡子上,也有可能或多或少沾上血漬,兇手十分警覺,自然會作了處理。恐怕是不會隱匿起來或者送給別人的。因為犯人知道,留下那件風雨衣,就有可能通過露明諾反應成其他方法化驗出血跡來。正因為他已作了處理,所以那件風雨衣才沒有再回到前衛劇團裡。」

  「明白了,」吉村似乎已經領悟了今西的意圖。

  「我將站在你的身旁,觀察罪犯看到你身上穿的風雨衣後,將作出何種反應。人們不論怎麼樣,一旦冷不防被人觸到虛處,也會不由自主地在臉上表現出來的。這一判斷由我來做,我將根據這件事的結果決定是否追究他違反電波法。」

  「那麼,何時行動呢?」

  「明天早晨,大約在八點鐘左右。已經同你們署長聯繫過了,你回去後會得到指示的。」

  稍停頓一下之雇,今西榮太郎問道:「和賀英良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晚上十點鐘,搭乘美航空公司的客機從羽田機揚起飛。」

  「噢,」今西似乎在計算著在此之前的時間。

  「今西先生,來得及嗎?」

  「會有辦法的。」可以看出今西的表情裡隱約露出焦灼的神色。

  「明天一天能得出結論嗎?」吉村惶惶不安地問道。

  「要拿出結論來!」

  「難啊!」年輕的吉村深深知道這不是輕而易舉的。

  「是很困難。對我們來說,已經到了決定勝敗的緊急關頭。」今西斬釘截鐵地說著,從神態中看出,這句話同時也堅定了他自己的決心。「科學家和醫生在那裡搞實驗的時候,我們兩人另有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

  「到評論家關川重雄那裡去。」

  吉村聽後,雙目生輝,臉上現出期望已久的安排終於到來的緊張表情。

  「我們回顧一下三浦惠美子死時的情形。原來認為她是因跌倒引起流產而造成死亡,這是我們分析錯了。其實她在跌倒以前就已流產,也就是說,她不是死於流產。」

  「還是因為那種超聲波嗎?」

  「她接受了一次『手術』。」

  「可是,如果有必要,她完全可以到正式醫生那裡去啊!」

  「假若本人有這種願望,是會這樣做的。可是,我認為她之所以不得不接受這種奇怪的『手術』,是因為她不願意到醫生那裡去。就是說,按照惠美子的心想,她是要把孩子生下來的。」

  「這麼說來,她是被騙到那兒去的嘍?」

  「可能是這樣。是關川請朋友這樣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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