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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只要稍微站一會兒就會發現,路上汽車很多,行人很少。照這般情景看,晚上肯定很偏僻。

  難道宮田當時根本沒乘車,而是步行到這裡的?不會,這樣不符合情理。特別是,假定已經想到與今西有約在先,他必然會坐車去的。不過,這件事也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考慮。

  可以這樣設想,即訪問地點就在附近,宮田是在這裡等候放空的出租車。這樣一來現場的不合理性就減少了。

  那麼,宮田到世田穀這麼偏遠的地方拜訪誰呢?而且,這次拜訪竟會重要到需要打破與今西講好的約會嗎?

  今西有一種感覺,就是宮田在與自己見面前要去找某一個人,準備把所講的事情得到那個人的進一步確認,會不會是這樣呢?

  今西走訪了前衛話劇團。一聽說是想詢問宮田的事,辦公室的人就把今西領到了杉浦秋子那裡。

  從報紙雜誌照片上已經見過的杉浦秋子很親切地接待了今西。她是劇團的主宰者,又是位大腕級的女明星,一面吸煙一面介紹情況。

  「宮田這個小夥子,當天六點半以前一直在劇團舞臺上排練一部新戲。當時並沒有什麼特別痛苦的樣子。聽到死訊,真是讓人大感意外。」

  「平時聽說過心臟有毛病嗎?」

  「嗯,說起來身體好像不是太結實。出事的前一天還排練了一個通宵,那時候看他就很疲勞。」

  「六點半結束排練,他沒說要到哪兒去嗎?」

  「啊,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於是,大腕級女明星按鈴叫來一位年輕男演員。看樣子他跟宮田是很要好的朋友。「這位年輕人叫山形。」她介紹說。「來,你說說。宮田君昨晚離開這裡的時候,說過要去什麼地方了嗎?」

  年輕演員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啊,說過。他說八點鐘必須趕到銀座去跟一個什麼人見面。」

  「八點,在銀座?」今西不禁插了一句,「真是那麼說的?」

  「是的,我確實聽他是這麼說的。」名叫山形的演員眼睛盯著今西答道,「本來我是要約他的,但他沒有答應。」

  如此說來,宮田原本還是要信守與今西的承諾的。

  「他沒說到銀座之前,還要到別的什麼地方去嗎?」這個問題很關鍵。

  「沒有。我倆是在劇團外面告別的,當時他根本就沒提到這件事。」

  「宮田先生的家住在什麼地方?」

  「駒的公寓。」

  「駒?」那個地方與宮田死的地點剛好處於相反方向。看來他必有非辦不可的事才到世田穀附近去的。

  「當時宮田先生的表現怎麼樣?」

  「沒有什麼不正常的,跟平時一樣。啊,對了,他曾漏出來這麼一句話:說是今天晚上必須到銀座去跟一個人見面,真不好辦哪!」宮田直到最後,還在為向今西說出成瀨裡枝子的事左右為難。

  「請恕我冒昧問一句,」今西把臉轉向杉浦秋子,「貴團的女辦事員裡,有一位叫成瀨裡枝子的小姐吧?」

  「對,」杉浦秋子深深點了點頭,「是一個文靜而脾氣又特別好的女孩子,可惜突然自殺了。」

  「說到她自殺的原因,杉浦女士有什麼見解嗎?」

  「唉,這很難說。我也覺得很奇怪,還向團員們問過,但大家都不瞭解情況。我跟成瀨小姐並不是很熟,不大瞭解,本以為辦公室的人會知道一些情況,這才過問了一下。可是,大家都說想不出有什麼原因。」

  「會不會是因為失戀才自殺的呢?」

  「這個嘛,」杉浦秋子微微一笑,「這就不好說了。至少,還是應該給我留個遺書之類的嘛。」

  「恕我提個不該問的問題,」今西問道,「成瀨裡枝子小姐與宮田先生之間,關係是不是很好?」

  「哎呀,我想不會有這種事吧?你說呢,聽說過嗎?這種事。」杉浦秋子轉過臉朝站在身邊的年輕男演員問道。誰知他卻咧開嘴露出一絲微笑。

  「不,其實這件事早就有傳言了。」

  「你說什麼?」杉浦秋子眼睛一亮。

  「不是,並不是說兩個人的關係就特別好了。」說走嘴的男演員急忙辯解似的說道,「成瀨小姐方面好像並不怎麼主動,倒是宮田君那邊似乎相當積極。這些我們也早就看在眼裡了。」

  「哎呀,太令人吃驚了。」杉浦秋子皺起眉頭。

  這項解釋倒是讓今西接受了。他始終認為宮田就是早先在成瀨裡枝子公寓下面轉來轉去吹口哨的那個年輕人。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宮田單方對成瀨裡枝子很癡情,現在這個問題算是有了答案。

  可是,成瀨裡枝子死前撰寫的,分明是充滿失戀情緒的文字。失戀的對象肯定不是宮田。那麼,讓成瀨裡枝子傾心到不惜一死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呢?今西又問成瀨裡枝子是否還有別的戀人。

  「啊,這種事恐怕沒有。反正,我們都不是很清楚。」演員答道,「成瀨很樸實。即便是方才提到的宮田君,說成瀨根本就沒去理他恐怕也是對的。如果她自殺是因為失戀,應該是一個我們所不知道的人。」

  「對,成瀨姑娘是辦事員,又不是演員。所以,雖然我也不是很瞭解,但並沒有跡象表明她會有那樣一個戀人。」杉浦秋子又補充了一條理由。對劇團的每一個人都還是個謎的成瀨裡枝子的戀人,可能就是今西想知道的蒲田殺人案的兇手。

  座談會於晚上八點半結束。評論家關川重雄走出作為會場的高級飯店。在大門燈光的陰影裡停著一輛大型的黑色轎車。

  「關川先生,」雜誌社的主編說,「您現在就直接回府上去嗎?」

  「不。」關川面帶著微笑,「還要順便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一下。」

  「那好,要送到什麼地方?」

  「池袋就可以了。」

  「跟吉岡女士是同一個方向了,二位一起上車吧!」

  作家吉岡靜枝把嬌小的身軀蹭到關川座位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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