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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三原警司最為傷腦筋的事是峰岡週一手中的和布刈神社祭禮照片。照鳥飼看來,這被殺的青年,大概就是那八張照片的拍攝者,拍攝之後,交與峰岡週一。

  照此看來,峰岡週一在全盤籌劃之前,先同這青年商量妥當,由他協助進行,製成了峰岡週一不在血案現場的充分證據。

  想得雖然盡善盡美,鳥飼重太郎在實際調查中卻一無所獲。他在當地警察局協助下,向武藏溫泉的全部旅館進行調查,毫無頭緒可言。目前距離二月七日,已有兩個多月時間。旅館賬房同女侍認人一向仔細,他們卻一致認為,從來沒有照片中這青年來投宿過。後來,大家共同翻閱登記表,而且把前後日期增加了一個星期,也是沒有結果。

  鳥飼重太郎並不氣餒。他認為自己大概是過份強調武藏溫泉,他們也許並未在溫泉下榻。於是,他決定向福岡市的全部旅館進行調查。

  這樣一來,工作範圍就擴大了。他把死者的照片加印了多少份,要求各地警察局協助。

  這一工作起碼需要三天,不僅包括了福岡市,而且把近處的小鎮都劃入了範圍。

  然而,結果依然相同。每一個警察局的回報都只有讓鳥飼失望。

  死者不是當地人,既然是遠道而來,必定在什麼地方的旅館住宿過。

  鳥飼重太郎想了半天,認為水城堤上土中發現的被勒死屍體,並非一個女人單獨行兇而成。不是由那女人自己將死者勒死,旁邊必定另外有個男子;那女人所擔負的工作是將死者誘騙到現場。這次血案的手法還是與相模湖血案相同。

  照此看來,必須考慮到,二月七日晚間被殺死的年輕人和戴手套的那女人如果下榻旅館,峰岡週一也是在一起的。

  鳥飼腦海中浮現了一種想像。

  被殺死的青年把拍攝了和布刈祭禮的照像機交回去,既可能是在門司,也可能是在小倉,總而言之,由於峰岡是在上午八時進入小倉的大吉旅館,照像機一定是在那時間以前交付的。

  那青年於是從那裡前往福岡。由於出現在大吉旅館的人只有峰岡自己,這一想像首先是不會錯的。

  那女人又如何呢?

  從相模湖畔逃走的那女人,二月六日下榻于東京都內某處旅館,乘第一天七日上午飛機飛往福岡,這也是不會錯的。她在峰岡所指定的福岡某處地方等他。

  這地方是旅館還是其它所在,尚無從判斷,不過,這個場合大概以選定旅館比較自然。奉命為和布刈祭禮攝影的青年可能也來同一場所。

  在另一方面,峰岡九點半左右在大吉旅館接到來自東京的電報,電報通知他,「交通新聞」的土肥武夫在相模湖畔被殺。他知道以後,動身前往福岡。他在下午一點鐘在大東公司出現。這是鳥飼親自向該公司人員調查清楚的。

  其後,有人目擊,峰岡站在西日本鐵路辦事處前面,除了他自稱是前往都府樓址外,別人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因此,無論怎樣判斷,三人見面的時間,一定是在峰岡站在西日本鐵路辦事處前面等人的下午兩點半鐘以後。

  峰岡週一是個慎重的人。一定儘量減少使人留下印象的行動。不用說,這一精密設計,如果在行動階段上稍有差錯,他自己馬上就會身敗名裂,因此他一定是按照熟思已久的計劃,小心翼翼地仔細實行。

  那麼,那地方可能並不是旅館。

  既然是在福岡,久留米附近的旅館進行調查全無所獲,他們集合的地方可能不是旅館。旅館這種地方最易為人所見,也可以稱為危險場所。

  鳥飼想到這裡,覺得集合的地方,反而可能是最為人多的所在。

  (是啊!說不定就是那地方。)

  他想到的是峰岡週一曾經站在西日本鐵路售票窗口前這一事實。過去一想到這地方,只是想到電氣火車那一方面。其實,西日本鐵路辦事處是在福岡最熱鬧的岩田屋百貨公司。那地方離著百貨公司的入口只有幾步路。在百貨公司等人是絕對不會為人注意的上好隱蔽場所。而且,犯人之中有一人是婦女。在那裡等待,甚至在售貨櫃檯處等待,都容易發現對方。一個人獨自一邊閑踱,一邊望著貨櫃中的貨色,誰也不會引以為異,而且可以混雜在無數客人之中。

  二

  三原一再得到鳥飼重太郎的聯繫。

  相模湖畔的殺人案,突然從西部出現了聯鎖反應。三原固然引以為奇,卻並不十分意外。從案情來看,兩案相關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他仔細閱讀鳥飼送來的報告和有關附件。

  三原固然對於死者表示同情,卻希望從這第二宗殺人事件取得調查上的進展。他自信一定可以從這個案件找到相模湖畔的犯人。

  推斷水城案件與相模湖畔案件有關,他的看法與鳥飼是完全相同的。也就是說,他認為這一案件是相模湖畔殺人案的連續案件。

  在這一點上,鳥飼推斷,身份不明的死者青年就是峰岡週一的菲林詭計的助手,三原也完全同意。有了這個想法,就解開了三原苦思不解的菲林之謎。這菲林既不是翻拍新聞影片,也不是翻拍別人的照片展覽。菲林上所拍攝的祭禮照片,完全是現場攝影。

  然而,鳥飼送來的報告和電話聯繫,逐漸使得三原焦灼起來。與相模湖畔的案件一樣,水城殺人案的搜查也難有進展。

  水城的現場,有一隻肉色女裝手套。這手套的主人,就是從相模湖畔逃走的那女人,而且在水城現場就站在峰岡週一的旁邊,這一推定,三原完全沒有異論。這是因為,峰岡曾站在西日本鐵路窗口前面,而且他自稱曾前往都府樓址,這些事實都可以聯繫在一起。可以想到,峰岡週一認為,警方早晚會追查和布刈祭禮的真正攝影者,他為了斬草除根,先下手將這名助手滅口。

  然而,如果是這樣的話,峰岡週一和這一名青年應當早就有了相當深切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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