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書法老師 | 上頁 下頁 | |
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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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下一個人,看樣子對方要練很久。 川上搭乘電車在家附近的車站下車。看了看手錶,九點剛過。就這樣回家呢,還是繞去文子的公寓看看?他猶豫著。從這裡坐出租車過去約十分鐘車程。 如果去和文子見面,肯定會拖到很晚。雖然他打算提分手,但文子沒那麼好溝通。你還在想怎麼她今天這麼溫柔體貼、噓寒問暖的,下一秒她就會突然變臉,氣急敗壞地跟你吵架。有時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真的很傷腦筋。 若能相信文子對他是真心的也就算了,可問題是川上對她有所懷疑。文子八成還有其他男人,有太多疑點可以證明。 他白天打電話到公寓去,文子多半不在家。事後問她,她會說跟朋友一起出去啦、弄頭髮啦、買東西啦,每次都有藉口。就算是真的,次數也太頻繁了吧?事實上,她好像都在家,只是不接電話——他不免這麼想。 這一點是川上基於經驗推知的結論。以前他待在文子房間時,電話也響過。電話放在連接客廳和廚房的公共區域,離六疊大的寢室很近。文子聽到電話響了,卻完全沒有要接的意思。他問她:「你幹嗎不接電話?」 「沒關係,是店裡的姐妹淘氣打來的,不用理!」她說,「這時候打來,就像是來查探我的隱私,感覺好奇怪。」 這樣說是沒錯啦,可除了這種時候,兩人在她被稱為「起居室」的隔壁六疊大房間裡吃飯、聊天時,她也不接電話啊。 響個不停的電話鈴,連他這個毫不相干的人聽了都覺得心神不寧,文子卻充耳不聞、不痛不癢。她說肯定是店裡的姐妹打來的,或是做衣服的裁縫店打來的,還說不想讓這種無聊電話破壞了咱們倆的快樂時光。 當時他還信以為真,可到後來不禁想:說不定是男人打來的,她擔心聽筒裡傳出的男性聲音或是她與對方的對答被我聽到,所以才刻意佯裝無事的樣子。其實最初川上並沒把事情想得這麼不堪。文子在酒吧工作,認識的人多,有一兩個打電話到家裡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說不定文子是怕他在一旁不高興,所以才刻意不接電話。一開始他是這麼理解的。 只是,當川上自己打電話過去時,也總是聽到嘟嘟嘟的鈴聲,才讓他不禁懷疑。那個房間裡曾經屬自己的位置是不是已經被其他男人佔據了?就算他想相信文子的解釋,可隨著她不在家的次數越來越多,他的猜疑也越來越強烈。 白天川上在跑外務的途中用公共電話打去她家。果然還是沒人接,她真的不在家嗎?還是明明在家卻不接電話?他很想確認這一點。可是就算開著公務車過去,往返一趟也要一個半小時。要是碰上塞車,就要兩個小時以上了,這樣的話,他就不用工作了。沒辦法,只能咬著牙拼命忍耐。事情通常都是這樣不了了之。 真的忍不住時,他就會想辦法縮短拜訪客戶的時間,驅車趕去文子的公寓。大概花費一個小時,好不容易到了,把車子停在公寓旁,朝文子的住處走去。結果大門竟然上了鎖!不過,不光外出時,文子一個人在家時也習慣從裡面上鎖。 他按了無數次門鈴,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可就是無人應門,豎起耳朵也聽不到半點聲響。川上一想到文子可能正和男人躲在被窩裡溫存,就簡直快瘋了。可他又不能在外面大吼大叫或大聲拍門。另外,他還掛心著工作,不能一直在這裡等,只好含恨離開。回去的路上他猛踩油門、一路狂飆,卻從來沒有出過事,還真是不可思議。 等下一次再碰到文子質問她時,她卻馬上哈哈大笑地說:「當時被店裡的媽媽桑叫出去,陪她逛百貨公司去了。如果你再稍等一會兒我就回來了,大約四十分鐘吧。」 然而川上的懷疑並沒有因此消除,反而越來越深了。打電話去文子上班的酒吧,多半會聽到像是酒保的人這麼說:「她今天請假。」或是說她已經回去了。後來他也質問過文子,可文子馬上回說:「那時候我跟誰(通常是店裡的某小姐)一起去鐮倉兜風了。」或是「客人請吃壽司,我問過媽媽桑後,和其他小姐一起去了。只不過酒保不知道這件事,還以為我提早下班了」等等。 可川上也無法相信這番話,為了確認文子到底回家了沒有,他會半夜兩點起來,瞞著保子,偷偷撥電話。心想如果她接起電話,他就不出聲,直接把電話掛斷。但通常聽到的只有嘟嘟嘟的鈴聲。 文子的解釋是:「我習慣吃安眠藥睡覺,所以電話響了我也聽不見。」一開始他還相信這種說法,可過不了多久他就沒辦法自欺欺人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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