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日本的黑霧 | 上頁 下頁
三十六


  可是到第二審的時候,撿察官重新拿出兩塊魚尾板。他們懂得了光拆下一處魚尾板列車是不可能翻車的,就改為拆下兩處的說法。他們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以前沒有拿出過的那兩塊作為證據。於是,辯護人方面就說檢察官方面曾隱藏這兩塊魚尾板。這樣,赤間供詞中關於只拆下一處的說法就站不住了。他們拿出拆下兩處的證據。由於事實上拆下一處不可能翻車,檢察當局只好出面替另外那一處(一處裝兩塊魚尾板)作證。檢察官們就說,新的物證在這以前一直收藏在倉庫裡,由於大意,沒有看到。

  但是這個新的物證魚尾板究竟是不是現場的東西,卻弄不清楚;因為後來拿出來的兩塊魚尾板不是筆直的,而是彎的。從現場的狀況來看,魚尾板必須是直的,如果是彎的,就不對頭。

  如果就這一事實來考慮,情況似乎是這樣的:案件中另外兩塊魚尾板不知丟到什麼地方了,實際上現在已經不存在了。可是,那樣一來檢察當局就無法證實被告的罪行,所以就從旁處找來兩塊魚尾板,企圖搪塞過去。總之,另一處的兩塊魚尾板已經下落不明了。

  那末,另外兩塊魚尾板為什麼下落不明了呢?它們到哪兒去了呢?而覓,為什麼找不到了呢?我在後面也要對這個疑問加以推測。

  五

  前面已經說過,當晚在永井川信號所的區域內,靠南面的道口旁邊舉行了虛空藏菩薩的廟會,為此支起了執行警戒任務的帳篷。我還提到帳篷裡的守衛人員曾作證說,當晚並沒有看見赤間從那裡走過。

  當時這個帳篷裡除了點著兩盞信號燈之外,外面還開著六十燭的露天燈,照亮了平時漆黑的道口。所以只要赤間等人從那裡經過,三個守衛人員都會注意到。尤其赤間以前又在國鐵工作過,是個面熟的人。

  可是,這個帳篷不是通宵都有人守衛。據守衛人員作證,停止警戒的時刻是十二點十分或十五分左右。在這以後就熄了外面的燈,撤去帳篷,帳篷裡的警戒燈當然也就熄滅了。在這以後,道口又是一片漆黑。但是被告赤間供稱曾看見過那個帳篷——也就是說,他通過的時間應該是在撤走帳篷以前。據他的供詞,經過的時間是在撤走帳篷以前不久。

  檢察當局以及判決書堅持,據赤間供詞,線路破壞班是照圖中所標明的那樣,沿著鐵路往還的,途中通過南面的道口。那末,帳篷的守衛人員勢必看見赤間等人了。既然沒有看見,那就是赤間等被告沒有沿那條鐵路走。換句話說,要末那個供詞打一開頭就是編造的,要末他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說到走另外一條路,就只有這條沿著鐵路的人行道以東的陸羽公路了。中間雖隔有丘陵,這條公路大體上是與鐵路平行的。翻車現場北面相距二十來米的地方是淺川道口,公路與鐵路在這裡交叉,通到松川町(參照前圖)。然而赤間的供詞根本沒有提到走過陸羽公路的事,檢察當局也沒有把陸羽公路作為問題來考慮。

  六

  前面已經寫過,這一事件警察方面的主要負責人是玉川警視。關於這一點,辯護人岡林這樣說:

  「玉川警視是偵查的中心人物。可以說就是這個人唆使赤間供認的。也就是說,他在本案中對逮捕犯人有功,受到了表揚,還榮升為警察署長。為了查明本案的真相,洗清被告們的冤屈,就有必要考察一下這個人所擔負的任務。

  「1.消滅和揑造證據。

  「玉川警視在這方面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本案中最重要的、也是引起的問題最多的物證是活口扳子。這個人親手毀壞了這個活口扳子。對追究本案事實真相來說,最重要的證據竟然就這麼被消滅了,而且還揑造了使用過活口扳子的痕跡。前面已經詳細論述了這事。

  「發生事故那天(昭和二十四年八月十七日)的早晨,玉川警視在發現撬棍和扳子以前,像預言家似的迅速地採取了行動——命令身份不明的人預先獲悉松川養路班被偷去了破壞鐵路用的扳子等工具,對此『確信不疑』;並且在發現撬棍和扳子後變得十分遲鈍,直到第二天才開始行動;而從第二天(八月十八日〕起就強迫松川養路班也對此『確信不疑』——這一切都是無法解釋的隱謎,是有關這一案件真相的、含有重大疑問的地方。關於這一點,前面已經說過了。

  「玉川警視的證詞充滿了可疑之處,下面舉出其中的兩三點來說明它令人難以置信到怎樣地步。

  「2.發生事故那天的早晨,玉川警視從幾點鐘起就在現場了呢?據玉川警視的證詞,他到達現場的時間竟然是上午六點左右。可是只要研究一下證詞的內容,就能夠瞭解這個時間顯然不對;他至遲在早晨四點左右就已經在現場了。事故是在早晨三點十分左右發生的,他總不至於在那以前就已經到達現場了,然而也沒有否定這一點的資料。這也是尚未得到解答的隱謎之一,它與預言家般的行動同為使人產生重大疑問的根源。」(辯護人岡林的辯論要旨)

  辯護人方面不僅在這一點上對檢察官提出質疑。

  還有一樁事:當晚現場附近會實行緊急警戒,但正如前面已經談到的,辯護人方面認為此事與被告沒有直接關係,就沒有在法庭上的發言中提到。

  金穀川有一家大槻綢鍛莊。事件發生的前夜,該莊的倉庫被打破,遭到盜竊。報紙上報道了這件事,不過當時沒有把它和「松川事件」聯繫起來。及至瞭解到事件發生的夜晚,沿著這條鐵路線附近一帶曾部署許多警察,處於緊急警戒狀態後,才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

  第一審第十一次開庭審訊中,佐藤森義警部補(當時任福島地區警察署警備股長)對辯護人大塚的盤問作了如下的答覆:

  問:記得去年八月十六日證人的值勤任務嗎?

  答:記得當天是在松川派出所。

  問:作為證人的警備股長,當時曾否召集若干警察,採取逮捕犯人的適當措施?

  答:沒有採取什麼措施。

  問:證人當夜在松川嗎?

  答:晚上十一點左右返回福島了。

  問:當晚回去的時候,松川附近還沒有發生打破倉庫的事件嗎?

  答:我想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問:當晚沒有在松川町附近佈置緊急警戒線嗎?

  這時,檢察官(鈴木檢察官)提出異議,理由是:辯護人上述發言與本案無關,不能容許。

  首席辯護人大塚當即聲明撤回這個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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