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女人階梯 | 上頁 下頁
一二一


  他覺得不是好事。道夫鼓起勇氣主動地問他。如果不讓黑原說出來,不知他想「道歉」什麼,心中不能踏實。

  「哦,是這麼回事。……同您發生衝突的半個月之後,一個在青梅站前待客的出租汽車司機帶著一位30歲左右、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來找我。不知為什麼,那女人刨根問底地打聽我同您吵架的事,尤其注意瞭解時間和同乘那輛車的女人。」

  枝村幸子!道夫仿佛覺得胸中湧出一股黑水。幸子曾經把這件事告訴過自己,還得意地說,抓到殺死波多野雅子的證據了。她還說她解開了車輪胎上沾有紅土和雜草的謎,讓他看鑽進褲折裡草種,說那是鐵的證據。她把那些「證據」撚成一條繩索,緊緊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時候我還不認得您,所以,我回答了那個漂亮的知識女性提出的問題。我一到女人面前就挺不住。我還特意從事務所拿來那天的行車日記讓她看。她是對您有好感,因為吃醋才調查您的行跡的吧?」

  「不,不會吧,我一點兒都不知道這回事。」聲音不大爽快。

  「是嗎?我做了不該做的事,給您添麻煩了吧?」黑原擔憂地問。

  「不,沒有。」

  說是沒有,可是把這事再告訴別人可就麻煩了,你就別再提了。——道夫想,怎樣塔黑原的嘴呢?

  30.挑戰

  櫻田事務官去訪問福地藤子。他先到她以前工作的雜誌社,

  打聽到她住的公寓。打電話與她聯繫,她說在公寓裡不方便,約定了附近的一家點心店。

  福地藤子真是個好人。她對不久前來瞭解技村幸子有關情況的地方檢察廳事務官沒有任何戒心,對他要來會面,根本沒間相當千丈夫的住山道夫商量,就獨自答應了。她以前曾經為一位小說家採訪作品題材請櫻田幫過忙,因此,對他印象不壞。可能她是想報答那時的好意吧。

  在點心店,櫻田見到一身女性打扮的福地藤子,不禁吃了一驚,知道她的變化是由於道夫的關係。他在雜誌上已經打聽了她辭職的原因,對道夫為什麼要與她「變形同居」,其意圖櫻田已心中有數。

  「櫻田先生,好久不見了。」

  「聽說您辭職了?」

  「您也聽說了?事情竟到了這一步。」

  福地藤子像女人一樣低下了頭。所調到了這一步,不用說是指同道夫結合。

  「恭喜呀,結婚了吧?」

  「不是社會上那種形式的結婚,是在相互理解之下,非同居的相處。」

  「同婚前戀愛不一樣!」

  「我們過結婚生活,所以同婚前戀愛也不一樣,是兩者兼有的新形式,意在不失新鮮感。」

  「不錯,是很新鮮,哦,對不起,入籍的手續也不要辦嗎?」

  「如有必要也可以辦,現在沒有那種必要,入籍也是形式主義。」

  「可是,入籍就能有法律保證。」

  「哎,就是有那種保證,如果同床異夢也沒有意思,離婚成為悲劇就是來自形式主義,關鍵是實質。」

  「我明白了。這麼說……就是分居結婚,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個麼,5月份。」

  是枝村幸子被殺害的一年後。安排在一年後,可能有道夫的意圖。如果時間太短,便太露骨。為了讓人看到同她的分居結婚不是為她證明不在現場的「報酬」,需要經過那樣長的時間。

  櫻田後來在隨便的閒談中瞭解到,他們的「分層結婚」不是福地藤子的意見,而是道夫的主意。她倒是希望社會上那種「形式主義的結婚」,由於她性格懦弱,沒加以反對。她覺得不論付出多大的自我犧牲,只要能得到道夫就是無上的幸福因此便緊緊地抓住這一求之不得的幸福。

  接著,櫻田告訴她,有個出租汽車司機在枝村幸子被殺的5月29日晚上8點左右載過道夫。對這些,她只是感到為難,卻並不知道這件事使他在法律上處於不利地位。道夫絕沒把殺害枝村幸子的事告訴她,只是把去金融業者那兒的事作為保密事項向她透漏了一點兒。

  福地藤子已經喪失了週刊雜誌記者的頭腦。

  「佐山在那天7點20分左右出去了。」

  「那是在去年,即昭和XX年的5月對日晚7點30分左右,是嗎?」櫻田像為她糾正似地問了一遍。他抬了抬戴著手錶的手,像是看時間。

  「是的,是5月29日晚上7點20分左右。」

  「佐山君回到房間是什麼時候?」

  「我想是8點10分左右吧。」

  「當時往山君說是到金融業者那兒去了?」

  「是的。

  「金融業者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佐山沒說。」

  「他不在的時候,有電話來過嗎?」

  「佐山剛回來,岡野就打來了電話,開始是我接的,後來佐山一接,電話就斷了。」

  「當時,佐山君沒對你說什麼嗎?」

  「佐山估計到岡野會來電話,對我說如果來電話,我就親昵地喊他,開個玩笑。」

  櫻田像要看錶針似地又把手錶往臉前抬了抬。

  「你是什麼時候到位山君的房間的?」

  「傍晚6點半左右。」

  「雇員不知道佐山君外出吧?」

  「這也開了個玩笑。最後一個雇員來嚮往山道別時,我一個人在屋裡說話,假裝佐山在屋裡。哦,佐山自己外出,卻把我一個人留在屋裡,有點兒奇怪吧,為什麼?」

  桑山信爾聽取了櫻田的報告,一是關於黑原三郎在新宿的點心店同道夫會面的情況;一是他自己同福地藤子會面的情況。

  「證據有了。」

  櫻田拿出了兩盒錄音帶。這不是普通型的錄音帶,是裝在手錶裡的微型磁帶,兩盒錄音帶,外觀都同大型手錶差不多,表把是按鈕,錄音和放音都能自由操作。」

  「我讓黑原君見性山的時候戴上了這塊表。」櫻田說著拿起一塊手錶,用手指按下表把。

  (…我老是往後望鏡裡瞅,於是回想起來,您就是在青梅的那個人…)

  「這是黑原三郎同往山道夫的談話。佐山承認他開著家用車,帶著一個像波多野雅子的女人,在青梅站前同黑原君吵過架。」櫻田解說道。

  問答的聲音雖不大,但錄音機播放得清晰。

  聽完談話,櫻田又拿起另一塊手錶,播放錄音。是櫻田自己的詢問和福地藤子的回答。

  桑山認為有三種辦法,一是再次報告上司,讓他接受被告岡野的上訴,駁回重審。這是法官的權限,但檢察廳方面可以出現新的事實為由積極促進這一點。

  另一個是,讓警察署重新偵查技村幸子案件,逮捕往山道夫。但是,這樣做還必須征得上司的理解,因此,同上一條大體相同。要讓警察署把佐山道夫送交檢察廳,起訴是前提。

  在技術上還有另外一條辦法,那就是以「偽證罪」起訴佐山。因為,在一審公審筆錄中有這樣的記載:

  證人(佐山道夫):岡野君來電話是在晚上8點對分左右,正好在我屋裡的福地藤子接了電話,把聽筒遞給了我,但岡野君什麼也沒說。

  「審判長: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那間屋裡的?」

  「證人:從下午6點半到9點多一直在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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