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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枝村幸子同美容師佐山道夫訂有婚約,這事在一些雜誌上報道過,公寓管理人也知道。管理人告訴了警察,警察同佐山道夫取得了聯繫。

  佐山道夫立刻由青山趕到現場。目睹未婚妻的慘狀,他面如土色,痛哭流涕。

  「下樓梯的那個人可能是我的朋友岡野正一。他經常穿米黃色底茶色格條襯衫,也穿淺茶色褲子。……岡野好像經常到幸子的房間裡來,他一直瞞著我,幸子對我說過。其實一開始是我托岡野到幸子那兒有事的,從那時起他就時常去找幸子。因為岡野是我的朋友,幸子也很為難,一直沒有說,後來由於岡野的態度越來越不像話,她終於不堪忍耐,才告訴了我。

  「我也聽說,岡野對我的未婚妻心懷不善,尤其是婚期臨近,他更加反常。我正想最近明確提醒他注意。為了使他專務正業不起邪念,最近我把A航空公司的生意攬給了他。他本人起初很高興,可是作品一直未完成,不是去幸子的公寓,就打電話把她約到外面,既費時間又費心。」

  推斷是岡野正一作案,有直接證據。他29日夜穿的米黃色襯衫左袖口上有一塊10元硬幣大小的血跡,是O型。岡野自己是B型。

  另外,右袖口上有少量斑點,經驗查原來是附著的嘔吐物幹了。這些是幸子被絞殺時垂死掙扎中吐出來的,因此岡野很像在現場。他的指紋遺留在室內的好幾個地方,都是新的。

  岡野不否認在「現場」。

  「我看到枝村幸子倒在沙發上面,不知道她已被殺死,以為是身體不適倒下的,連忙上去把她扶起,那時才發現鼻孔出血,嘴邊流著白色粘液。當時沒注意,可能就是那會兒袖口沾上鼻血和嘔吐物的。那會兒我糊裡糊塗,什麼都不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在我去之前殺死了幸子。」

  兇器藍紗巾是幸子的,當時也許就掛在旁邊。兇手可能還帶著別的兇器,看到這條紗巾,又轉而利用這個。

  可是,把被害者放在旁邊的物品當兇器,可以認為是偶發性犯罪,這樣倒比上一種推測更加自然,這種一時衝動的犯罪並不少見。——警方傾向於這種意見。

  「我丈夫確實一度情緒反常,心煩意亂,畫也畫不好。」岡野正一的妻子和子作證,「佐山先生要給他拉生意,為A航空公司畫觀光招貼畫,他很受鼓舞。最近,在佐山先生的幫助下,雜誌對丈夫作了報道,前途大有希望。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一下被捧上天,他確實覺得壓力大,精神負擔很重,工作不像以前那樣輕鬆了,著實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A航空公司的招貼畫是件上等工作,他不堪重任,精神衰弱起來。成功了,可以一鳴驚人;失敗了,則永無出頭之日,周圍的朋友還要冷嘲熱諷,因此精神異常痛苦。他生性老實膽小,精神一緊張,就怎麼也畫不好。期限一天天逼近,他心情十分煩躁。看到他那樣,我心裡也很不安。聽說畫過兩張給佐山先生看了;可是位山先生說,航空公司不滿意,要再畫一張。期限又延長了幾天,開始畫最後一張。

  「丈夫非常苦惱,飯也不吃,幾個晚上都沒沾床,面容紫裡發黑,沒有血色,老瞪著眼,唉聲歎氣,情緒很反常。我想,要是丈夫不硬逞能就好了,可又不是他本人攬來的,是位山先生好心幫忙。

  「29日傍晚,公寓管理人來叫接電話,丈夫接電話回來後說是一位顧主打來的,要出去一下。我很高興,滿指望出去走走能使他開開心。我給他拿出米黃色底茶色格條運動衫和淺茶色褲子。

  「丈夫一個半小時後回來了,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我覺得不宜多問,便一言沒發。丈夫痛苦了一夜,好像不是為作畫。第二天早上發現襯衫袖口上沾有褐色的血跡,我丈夫好像沒發現,我一說,他頓時嚇得面如白紙。他說是走在街上碰到了一個小孩,沾到了孩子的鼻血。我打算下午給他洗掉,就在這時,警察來了,帶走了丈夫,那件襯衫也給拿走了。」

  關於岡野正一與枝村幸子的關係,岡野的妻子和子作證說;

  「同枝村幸子的事我一無所知,這次是頭一次聽警察說,也沒聽往山先生說過。

  「只是,有這樣一件事。發生這件事的一年之前,丈夫經常喜歡深夜外出,回來時西裝上常常帶有香水味。我感到奇怪,曾經問過一次。丈夫說,是同幾個年輕的女圖案設計家在點心店裡聊天。我覺得丈夫可以解解悶,又能獲得新的感覺,所以對他們的交往表示贊許。後來,也許他們的關係斷了,丈夫很少外出,情緒突然反常起來。現在說起來有些滑稽,當時我還以為他是單相思失戀了呢。那陣子他也無心工作,整天愁眉不展。聽了警察的話,我才想起來,那時候正是枝村同佐山先生宣佈訂婚的時期。

  「住山先生給丈夫幫很多忙是在那之後。在雜誌上報道他。給他招攬上等工作也都在那之後。……我覺得佐山先生是同情丈夫的現狀,出於友情,才幫助他的,心中十分感激。現在仍是這種心清。

  「確實,就從那時候起,丈夫心情開朗起來,情緒也正常了。剛才說過,這次情緒反常,是因為接受了不能勝任的工作。我根本沒想到他的煩惱與枝村幸子有關。」

  岡野正一對核材幸子的態度越來越不像話,具體地說有哪——

  佐山道夫的證言:

  「幸子對我說,她同情岡野,原因是,他是我的朋友;比起我來他非常不幸;他誠實、懦弱。她說過要幫助他,盡力地幫他。岡野君認為她的好意具有特殊的含意,於是有時半夜造訪幸子的房間,有時把她約到外面。這我已經說過。

  「我曾打算提醒他注意,可是又想,一發表同幸子的婚約,他就死心了,再說我直接提醒他也難以啟齒。可是沒想到效果卻適得其反,發表了婚約,岡野反倒認為是被幸子騙了。我也說過,我好不容易為他攬到了工作,可他扔下工作不幹卻熱衷於責備幸子。他好像精神不大正常。他自作多情,總以為幸子愛著自己,所以認為是被拋棄了,頭腦發昏。

  「岡野君逼迫幸子立即同我解除婚約,並要幸子同自己結婚。幸子說,你不是有妻子嗎?他說,我馬上就同妻子散夥,同她離婚,所以,你必須解除同佐山的婚約。

  「我們的婚期已定在6月20日,日子越來越近了,幸子根本不願解除婚約。岡野說,既然如此,自己活著也沒什麼意思,有生以來只有過這一次愛,要為自己的愛獻身。我非常擔心,以為給他找到好工作也許情況會有好轉,便四處為他兜攬生意。可是後來他又哭喪著臉對幸子說,不願自己一個人死,要逼幸子一起情死。

  「於是我想,這下必須認真解決這一問題了。就在這時,幸子出了這事,真是遺憾。聽說岡野君否認是他殺死了幸子,是真的嗎?他說他進屋時幸子已被殺死,可是又沒有強盜入室的跡象,我覺得岡野君強逼情死,自己膽怯了,故意狡辯。哦,我不想說對朋友不利的話,只是聽幸子說過這些事,便如實地說出我的感想。」

  ——岡野說他離開幸子的房間,立刻在8點25分左右給你打過一次,你接到過電話嗎?

  「接到過,確實是5月29日晚上8點25分左右。」佐山道夫作證說,「我在青山美容室自己的房間裡,當時有一位女客來訪,正同她談話。我離開桌子去加咖啡的當兒,電話鈴響了。那位女客看到我沒空兒,就替我接了。女客告訴我說:佐山先生,您的電話,對方沒報姓名。我想現在誰還打電話來,於是看了一下表。8點25分大概過了一兩分鐘。

  「我拿起話筒,喂喂兩聲。不知為什麼,對方一聲不吭。我以為是電話機壞了,又喂喂兩聲。對方一句話也沒說便掛斷了電話。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岡野打來的。那位女客說,接電話的時候,開始聽到過硬幣落下的響聲,說明是從公共電話上打來的。」

  ——岡野正一說,在公共電話裡聽到那個人說話的聲音時,曾自我介紹說是岡野,是這樣嗎?

  「那位女客說沒聽到對方的名字,我拿起聽筒時,也不知是誰打來的。」

  ——岡野正一說,那位女客親昵地說:「道夫,電話!」他覺得那女人同你關係親密,不便在電話裡同你說話。

  「沒有的事。那個女人是位出色的雜誌記者,當時她為了報道我的美容室,在向我採訪,是下午6點半左右來的,正準備回去呢?」

  ——她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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