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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光說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可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我沒說實話。你叫我無論如何都要來,我知道在電話裡對你解釋你也不會答應,所以我想,與其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來說去,不如事後請你原諒,便馬上打發岡野來當面解釋。」

  「岡野來得很晚,是11點左右。」

  「哦,11點?這麼晚,為什麼?」道夫感到不解。

  「他道歉說因為工作耽誤了。跟你不一樣,人家不像個吃喝玩樂的人。」

  「他是個圖案設計家,以前在四穀的公寓裡,他同我在一起,夫婦倆就住在隔壁。他們生活貧窮,很可憐。我請他擔任設計,他非常感激,所以鑽進工作裡就把什麼都忘了…不過我不知道他這麼晚才來。是啊,他搬哪來遲,你就氣上加氣了,是嗎?」

  「不是因為傳話人來遲才生氣,在我的紀念日,你卻沒有影兒。」

  「是嗎?真是單幹了?祝賀你啊!昨天正式辭職了?」

  「你別裝糊塗,現在已經晚了。」

  「晚了?」

  「我問你,昨天晚上你在哪兒住的?」

  「沒住外面,雖然談到很晚,可我還是回家了呀!」

  「幾點?」

  「12點左右吧?」

  「12點之前在哪兒?」

  「同設計師和包工頭一起在青山看過現場,就到設計事務所去了,在那兒商談,爾後宴請了設計師。飯後設計師說想著電影,便一起去電影院,我心裡老惦記著你,無心看電影,就在日比穀電影院門口同他們分手了,分手後才打算到你這兒來,不料在等出租汽車的當兒,遇見了大崎夫婦。」

  「大崎夫婦?是幹什麼的?」

  「大崎太太是我的顧主,丈夫已年過50歲,是某個公司的要員,他常開自己的車送太太到店裡來,我也認識他。他說別等出租汽車了,就坐我的車吧。於是上了他的車。」

  「那為什麼不到我這兒來?」

  「他知道我在自由之丘,我怎麼好叫他往別處開呢!」

  「別處?」

  「他當時會那樣想的,反正我不好說是情人在那裡。他會胡猜亂想,所以我就打算在自由之丘店門前下車,待他的車走後再在那裡叫一輛出租汽車到你這兒來。」

  「你老是打算、打算,我不想聽你的打算。」

  「你真厲害。…我確實是那樣打算的,可是在車裡,大崎夫婦勸我到他家打麻將,就沒能來成。」

  「噢!」

  「真對不起。大崎是位重要的顧主,我不好推辭。他家在奧澤,家裡只有弟弟來玩,正好三缺一,叫我一定要去。於是我覺得反正非去不可了,就打算今天來向你道歉,陪他們玩了3個小時,他們很高興。後來她丈夫又開車把我送到家。」

  「你讓別人高興,我呢?」

  「…你,這就讓你高興。」

  道夫摟著幸子的肩膀。這次幸子沒推開他。

  「哎,你洗澡嗎?」幸子在浴室裡朝著正在脫衣服的道夫問。

  「不,我好像有點兒醉了,以後再洗吧。」

  「真是個大傻瓜,不會喝還喝那麼多。」

  語氣已完全軟了下來。

  幸子出了浴室,道天已睡到床上。她穿著睡衣,對著三面鏡,從頭上將髮夾一個個取了,又往臉上塗抹雪花膏。

  道夫身上還有許多謎,疑團沒解開,只是現在不想爭論,只想度過一個愉快的時刻。他今晚來這裡過夜很讓她開心。

  剛才自己一直在想著未來的工作,心情很不平靜,見面之後,頓覺神清氣爽。

  幸子做好睡覺的準備便上了床。淡紅色的床頭燈亮著。

  「我從今天就起自由了,不受時間約束了。」

  幸子來到道夫身旁,坐在被子上並不循下。她是想使他著急。

  「是嗎?自由了?」

  「是啊,不過得拼命幹。現在可以盡選自己喜歡的寫了,得幹出個樣兒來。」

  「自由了就是什麼時候都能約會了,是嗎?」

  「傻瓜,相反倒是更沒空了。」

  兩人說著話,道夫一直沒把手伸過來。幸子等得不耐煩,脫下睡衣,撲到道夫身上。

  「關掉燈。」道夫說。

  「不要緊,我要好好看你的臉。」

  幸子兩手捧著道夫的臉,嘴唇貼到他的嘴上。她只覺得渾身熱烘烘的。

  幸子在被窩裡握住他的手,隨即有種異樣的觸感。她把他的手拉到床頭燈下,只見他手背上貼著肉色膠布。

  「啊,這是怎麼搞的? 」

  「嗯,前天在青山的施工現場,碰到粗刨的木料擦破了皮。」

  道夫不當一回事地想縮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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