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賣馬的女人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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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策 米村重一郎這一天下午兩點,從外頭給城東洋裁的八田英吉打了電話,要求一個小時後在皇宮前的大飯店見面。 來到大廳,八田那瘦長個子已經等在那兒。他們相偕來到吃茶部。 「是有關秘書偷聽我的電話,出賣賽馬情報的那件事……」 「是是。董事長,我向您報告了那些事,覺得很對不起秘書小姐。」 八田英吉低下了頭,好像很愧疚的樣子。 「不,這倒無妨。可是這件事,我也覺得很棘手。萬一這件事傳揚出去,對她很不利,我也會沒面子。」 「是是。」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想個方法,既可以使她停止這兼差,又不致於傷到她。」 八田英吉裝出深思熟慮的樣子。 「董事長。在秘書室裡加一名秘書如何?這樣一來,星野小姐就不敢再偷聽了。」 這一點重一郎也想過了,但要實現卻不容易。如果現在突然增加一名秘書,星野花江會鬧情緒的。女人的情緒總是那麼陰晴難定。尤其星野花江向來就比較憂鬱,跟別人頗有不同。他不願平白無故造出這樣的風波來。萬一她採取什麼手段,以後工作不免受到影響。何況有若干公司裡的秘密和他個人私事,握在她手裡。 當重一郎回答說增加一名秘書,事實上有困難時,八田英吉定定地望了一會眼前的咖啡,這才抬起了他那雙柔順的眼光說:「董事長,我想到了一計,不曉得可行不可行。就是說,秘書小姐把偷聽來的情報洩露給一些人,大概可以確定了。因此,我想好像可以和哪一位馬主約好,請他給董事長提供假的情報。」 「唔?」 「星野小姐偷聽了以後,會傳達給會員。因為是假的情報,當然不會應驗。這樣的情形反復了五、六次以後,會員就不再信任星野小姐的情報了。他們一定會漸漸走光的。那時,星野小姐的兼差,也自然會垮掉。」 這倒是一著妙計呢,重一郎想。於是他接受了這個建議。 「可是董事長,您要怎樣請別的馬主或廄舍工作人員,用電話來向您提供假情報呢?因為如果您要拜託人家,那時必須把星野秘書在偷廳的事說出來。」 八田英吉很高興重一郎接納了他的妙計,可是他不得不顧慮下一個步驟。 「這一點倒不必多擔心。我那些馬主朋友們都是喜歡開玩笑的傢伙。」 重一郎說著笑了笑。 「真的?他們原來都是瀟灑的人們啊。」 「嗯,都懂得幽默的。」 就為了這樣的幽默感,可能使星野花江的外快泡湯,是有點可憐!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重一郎想。 談得差不多了,重一郎就看看手錶。這個小動作使八田英吉連忙起身,為多占了重一郎的時間而致歉。 「不不,我才打擾了你老弟啦。八田老弟,為了這件事,害你忙上加忙,真的,改天再好好致謝吧。」 「董事長這是哪兒的話。我平常就受您照顧,才幫了這麼一丁點小忙,根本就不算什麼。不過董事長,我希望以後多給我一些向您報效的機會,感激不盡。」 這位光靠日東公司的訂單來生存的下下游業者,怯怯地表露了誠摯的意願。 「謝謝你。我會好好關照一聲堀內老弟的。」 堀內也就是下游的平和服飾的老闆。如果大老闆能向這位小老闆關照一聲,那麼八田英吉的生意必然是可以安泰的了。 「謝謝董事長,謝謝董事長。」 八田英吉一次又一次地深深鞠躬。 出到大飯店門外,八田英吉沒有馬上往自己的車走去,為了恭送重一郎而肅立在那兒。 「那一輛就是你的車子是不是?」 重一郎的眼光投向上次看到過的灰色中型車。那種車的駕駛座和前座隨時都可以往後倒下去,和後座連結在一起,成為一張床。 *** 這個月近月末的一個星期六,星野花江利用午休時間,走了一小段路叫了一輛出租車。 她是為了一如往常地到來往的銀行,看看以「濱井靜枝」名義開的普存戶頭,有沒有來自「會員」的匯款。沒有匯來的,下月起便不再提供預測的情報。 出租車上的廣播,正在播著賽馬消息。 好像剛剛有一盤賽完,三個賽馬評論家在播報員的主持下發表著意見。 在這當中,有彩金的插播。 「單勝式二號『濱壽』二百二十圓,複勝式二號……連勝式二──七,三百五十圓。」 星野花江蹙了蹙眉尖。這次,她的預測又落空了。因為她在預測裡,把「濱壽」從優勝馬之中排除了。 兩個月前,情形恰恰相反。 大熱門的「光王子」,根本未入圍,而她的預測正是把「光王子」從優勝馬中剔除掉的。那是由於佐田獸醫在電話裡透露了這天早上訓練後,此馬心音不對勁。似乎是訓練過程太激烈了些,使它過分勞累的結果。 次日的賽馬報導,刊露了一位賽馬迷的談話:光王子失敗,大出意料之外,很多人都認為此馬減了肥,情況在巔峰狀態。這一來,爆了大冷門,連勝複式的獎金達三千五百圓之多。 那些馬評家預測落空後,為了保持顏面,發表意見時只好胡扯一通。所謂評論家,總是事後有先見之明,亂放馬後炮的。 那一次,她的電話預測排除了「光王子」,由於這個「消去法」,會員們便從其餘的馬當中選購了馬卷,有些會員必定中了大冷門,得到三千五百圓的彩金的。她的預測應該獲得肯定與讚賞,只不過是沒有人向她表示感謝罷了。當時,她還為此偷偷地心滿意足了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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