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迷茫的女郎 | 上頁 下頁 | |
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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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折騰了一陣子。臉色都變了!看得出來很驚慌。他再三跟海野低頭認錯,惶恐不安地又是擦上衣,又是陪小心。讓人看不下去。」 「是這樣。……事情鬧壞了!」 「既然順子有意這麼幹了,也就不會怕以後壞事。你這麼幹我很贊同。不用說,你打算以後就辭去報社工作吧?」 「哎。恐怕來不及辭職就會被解雇的。」 「海野辰平既不是你們報社社長,也不是川北良策的頂頭上司,照理說,他沒有理由解雇你。」 「在店裡你也看出來了,對川北來說,海野辰平簡直比我們報社社長都重要。在報社,他是那麼嚴厲地強調紀律,為我的一點疏忽,還處分了兩個部的頭頭。對海野辰平,卻是百般討好賣乖、恭維。單從這點看,對我做出這件事,他會勃然大怒的。不難預料,為了極力表現他對海野辰平的忠誠,他會給這個他認為至關重要的大人物一個滿意答覆的。」 「說得對。幸虧川北當時也有些失望了。……但是,你沒有必要去辭職。努力幹吧!我將盡可能支援你。」 「支援我?」三澤順子回過頭來,真佐子微笑著說: 「川北甚至也埋怨我。他說什麼:順子雖然是你的好朋友,但就是有點狂妄。儘管如此,我還是千方百計地讓海野看中他。在海野跟前做了不少工作,這點他知道,反正,你還要好好幹。這一次,大家都在心裡叫好。」 「……」順子沒做聲。 「喂,今晚就在這兒睡吧。什麼也別考慮。和我一起就寢。明天,精神抖擻地去上班。」真佐子拍拍順子的肩膀說。 篥二天,三澤順子故意打起精神來報社上班。昨晚發生的事好象是個幻覺,恍恍惚惚的。資料調查部還和往常一樣,沒什麼變化。河內三津子照舊剪著報紙、雜誌;田村等仍在忙碌地整理圖片和資料;新上任的部長和次長不可思議地坐在辦公桌前。除了那新上任的部長、次長外,辦公室裡還是那幅每天司空見慣的平凡的工作情景。窗外碧空萬里。室內不時響起整理部的工作人員來取圖片的說話聲和同事們工作時弄出的響聲。 這是三澤順子進社以來一直重複著的景象。今後如果還在這裡工作的話,這種場面將永遠延續下去。總之一句話,這就是工作。這就是生活。昨晚的風波,不過是一個夢。 11點半左右,局長辦公室的女秘書來叫順子: 「三澤小姐,有點事找你。」 看到川北局長的女秘書,順子這才意識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完全是事實。 三澤順子照例通過「青雲之路」來到編輯局長室。她推開門。在寬敞的房間裡,局長川北良策坐在靠窗邊的辦公桌前看報紙。順子進來以後,他才故意抬起頭說: 「請坐。」聲音裡帶著命令口氣。 三澤順子在為客人們準備的軟靠墊椅子上坐下,局長還在低著頭看報紙。他可能是有意讓順子主動靠近他,也可能是有意與順子對峙。 椅子吱吱響了。川北局長終於離開辦公桌,朝順子走過來。他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在順子面前來回走了兩三趟。陰沉著臉很難看。 「請你說說看,昨晚是怎麼回事?」川北局長邊走邊說:「到底是因為什麼?」他追問著一言不發的順子。 「我認為,沒有什麼好說的。」三澤順子低著頭回答。 「哼!就這些嗎?」 「……」 「是什麼想法促使你把啤酒倒在海野先生頭上的?我想聽你說個明白。」 「喝醉了。」 「喝醉了?」川北良策骨碌一下轉過身,他瞪著順子:「你認為這樣辯解就行了嗎?你知道對方是誰?是海野經理喲?」川北良策雖然想儘量控制著自己,但仍然怒氣衝衝,臉紅脖子粗的。 「這不就是冒犯嗎?海野先生是當代如此傑出的人物,你連這點常識也沒有嗎?這跟往普通人頭上倒啤酒可大不一樣!」川北良策在順子跟前停下來,臉朝下盯住順子。 川北良策真是不打自招。他的話,一語道破了他的心機:看來,冒犯一個普通人是無關緊要的,雖然都是人,都有人格。而冒犯象海野辰平這樣的人則是大逆不道。真是豈有此理! 「我是喝醉了!」順子態度很生硬。由於有昨晚真佐子的鼓勵支撐著,她決定,如果川北良策再狂叫什麼的話,她將把自己當時的想法和盤托出,然後正式宣佈辭職。然而奇怪的是,川北良策突然鎮靜下來。 「你,不管怎麼解釋,你承認不承認你給別人惹了麻煩?」 「承認。」這必須承認,這沒什麼好怕的。 「而且,承認不承認你幹了一件失禮的事?」 「承認。」 這也問得合情合理,沒必要否定。 「這就夠了!」川北良策點點頭:「那麼,既然你認識到自己失禮,待一會兒,咱們到海野經理那裡去道歉,怎麼樣?」 三澤順子吃了一驚。這一手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你去賠禮道歉是順理成章的事。因為你做了失禮的事。由於不是有意的,而是喝醉了酒才那樣幹的,去賠個禮也沒關係,也是應該的,你說是吧?所以,你和我一塊到海野先生那裡去一趟,總不算過分吧?」川北良策說著,觀察著順子的表情。 川北良策的眼神竟使順子感到迷惘了,那不是強迫為難順子,相反地,卻是在乞求她。好象他在期待什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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