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玫瑰旅遊團 | 上頁 下頁
十二


  「既然男人躺在上面也經受得住,那就用不著讓婦女代替我們作實驗了。根據測定,被害者體重不到105磅,由於力學關係,即使是一般的年輕婦女也能把屍體推到很遠地地方。」伊恩哥爾頓警長說。「罪犯從旅館藤野由美的房間裡,把在她本人在洗臉間裡窒息後的屍體放置在後門走廊處的手推車上,一直運到湖中的小島……從後門到小島發現屍體的現場足有一公里。」

  「伊恩哥爾頓先生,」土方悅子插嘴說,那輛手推車上有了人的重量後,輪胎的轍跡相應就要變深。然而剛才刑警丹比斯躺在上面,怎麼沒有這種現象呢?」

  警長微笑著說:「那是因為這兒的地基堅硬板結。要是在沙灘洲渚的話,搬運屍體時車輪的痕跡開始就不容易留下來,慢慢就消失殆盡了。」

  正在這時,傳來了陣急促騷亂的腳步聲,跑來一個警察:

  「警長,又發現了1具日本婦女屍體,去那兒看看吧。」

  「在哪兒看見的,匹塔?」警長急忙問值班警察。

  「在遊艇下面。我去看過一下,屍體完好地躺在遊艇下面。」

  「屍體是在那些兜底曬乾的遊艇下面?」土方悅子在一旁叫了起來。

  「啊,哪兒的……」門田站起來失聲衝口而出。他的眼睛裡呈現出岸邊陽光下倒扣著的紅底遊艇群,「那是原……不,能肯定是日本婦女嗎?」

  伊恩哥爾頓和丹比斯沒有回答,他們正一起巡查著遊艇的四周,可是,這裡是岩石地面,少土無沙,沒有發現可疑的足跡。

  鑒定員來到後,拍攝了倒伏的遊艇原狀,接著撒上白粉,沒顯出指紋。然後警察們小心地抬起了遊艇,土方悅子轉過身,雙手遮住臉。

  「果然……」

  是原澄子!門田在心裡叫出聲來,她的臉雖然倒伏著,但根據西裝可以判定,身形也確鑿無疑,她西裝和頭髮上都是泥土。

  屍檢背部未見外傷,後頸也無繩溝索印,不是勒死的。把屍體翻仰過來時,伊恩哥爾頓看了一眼,就嘟嚷著:

  「是溺死的。」

  手提包裡放著34號房的鑰匙,弄不清楚她為什麼不把鑰匙放在屋裡。自然也沒寄存在服務台,就死在外邊了。

  根據解剖證明,是由於水窒息死亡,死亡時刻在昨晚10點到12點。和藤野的死亡時間相去不遠,她肺和胃吞入了大量的水,與萊本湖的水質一致。

  這件凶案不會是一個人幹的。遊艇能乘三個人,要抬起倒伏的遊艇一頭,把屍體放進去,再把遊艇扣下去,靠一個人的力量是辦不到的。

  「兇手是複數。」伊恩哥爾頓的判斷是有理由的。

  局面轉換了。

  但是,兩樁不幸的殺人案件卻還沒有解決,轉換是考慮到旅遊團的特殊情況從外部開始變動的。

  倫敦的日本駐英大使館派來了參贊和一等秘書,另有巴黎的日本的大使館副參贊桐原五郎。桐原五郎不隸屬於這兒的使館,實際上是警視廳派出的代表,身份相當於警視廳參事級別的高級警官,由於案情已通報了巴黎的國際刑事警察機構總部,因此日本將警官以駐法使館館員的身份派駐在巴黎。

  雖然蜚聲世界的蘇格蘭場高級警官同警長伊恩哥爾頓一起來到現場勘證和調查情況,但看來棘手,未能偵破,桐原參贊也從導遊門田那兒瞭解到情況,感到相當為難。

  王冠旅行社也直接呈請英國警察當局,倘若沒有重大的嫌疑者,則請儘早準備讓旅遊團動身。大使館也收到了外務省提出啟程的要求。

  原澄子的解剖結果判明,死情和勘查的推定完全一致。死因是溺死,可以判斷死亡時刻和藤野由美相近。即4月22日夜間10點到12點之間,也就是兩個女子在同一時間裡溺死於萊本湖水。

  可是,對兩個人的作案手法卻不一樣,警長伊恩哥爾頓及蘇格蘭場派遣的休茲探長及桐原參贊報告了推定了作案的要點:

  一、藤野山美是在她自己的房間裡被殺,情況是兇手帶來了裝在容器裡的萊本湖水和鱒魚到藤野由美的房間去訪問;把鱒魚連同湖水注滿洗臉盆,讓一、兩尾鱒魚遊蕩著,乘藤野由美正在觀看之時,兇手把她的頭推進洗臉盆的水裡,並且按著使之窒息身死。這樣推定的證明是:水裡含有和萊本湖相同的浮游生物,在洗臉的出水處管子上掛有鱒魚鱗和一片湖藻。其後,兇手把屍體載在旅館的搬貨手推車上,扔到湖上小島的水中,使人看來發案場所像是作案現場。

  二、原澄子是在旅館外面被害的,她先被推落在附近湖岸處的水中窒息而亡,兇手接著將屍體拉上來。藏在岸邊倒伏曬乾的遊艇底下。

  三、這兩處都沒查出兇手的指紋,在岩石裸露的現場也沒留下腳印。

  兇手不是單獨的,因為在同一時間帶裡,(差不多是一個小時左右)施行如此複雜的兩種手法,一個人是難以勝任的。只要看一下原澄子的情況就清楚了,靠一個人的力量搬運那麼重的遊艇,又把潮濕的屍體塞進去,這近乎不可能。

  陌生的外國人要是出入藤野由美的房間,不會不引起人們注意,如果不是和藤野由美關係密切的人,即使是再希罕的鱒魚,也不會將她領進只有一個女人的房間裡去。

  再者,外國人不會有殺害兩個日本婦女的動機,從屍體解剖來看,既沒有性的暴行痕跡,亦沒搶奪走貴重的錢財。而且,要是外國人一時的作案,也不會有如此周密的作案計劃。

  集中到複數作案這一點上,在日本人方面探求嫌疑犯是不可忽視的。嫌疑犯一共有30個人。

  嫌疑犯眼下雖未判明,但在今後的旅途中,兇手必定會露出馬腳。只需要等待,總之,為要搜集更多的證據,暫不宜採取行動,任其自由表現,這樣,團員們也可以從這種軟禁狀態中得以解放,而愉快地繼續原計劃的旅遊。

  根據這樣的想法,旅遊團可以戾程了,這天旅館門前,通訊員鈴木走到門田身旁和他握握手。

  「門田先生,這次給您添了麻煩,真得好好道謝,虧得《體育文化新聞》和週刊雜誌退回了預約的原稿,」絡緦鬍子的臉高興得變歪扭了。

  「那好哇,請別再捕風捉影地寫了。」門田叮嚀著。

  旅遊團當晚乘夜車離開愛丁堡站赴倫敦。

  土方悅子在希思羅機場結日本發了兩份電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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