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玫瑰旅遊團 | 上頁 下頁


  「瞧,湖上的小島,上面還看得見有古塔的小城堡哪!那就是悲劇中曼阿莉女工被幽禁的古城吧?一直保持著十五世紀的風格,湖上還有它的倒影。」

  大家眺望著修建在湖心小島上那古風生輝、已經衰亡了的城堡,心蕩神馳,唏噓不已,不禁被那盛衰榮枯激發起感傷的心情。

  這是意外的事,團員們原希望划船環遊小島,特別對小島上的古堡凝結著傳奇的嚮往。

  門田作為帶隊人,自然要慎重,他說明夜艇出遊的危險,阻止了多數團員的要求。他把餐廳經理叫來詢問,這時湖水已象池水般地沉靜下來。經理說,只要不離得太遠,不必過於擔心。再者,離這兒最近的島上還架有從湖岸引去的橋,要是去那兒就更安全了;白天還備有小型遊覽船為遊客服務。

  對於這個團體今後的旅行,門田有種將要發生什麼事的不安預感。自從廣島常務從東京掛來電話後,那聲音使他的內心變得懦弱。

  這時,土方悅子對門田說:

  「門廳裡一個團員的影子都沒有,倒是看見了要會見團長的客人。」

  「有客人來訪嗎?」門田傻眼了,在這兒不應該有客人來訪。

  「是那個連鬢鬍子,向我提了不少問題的《體育文化新聞》通訊員。」

  門田出去,用了幾分鐘便將鈴木打發走。

  他走到門廳前,禿頂事務員討厭地打量著日本人的臉,從箱裡取出鑰匙放在櫃檯上。

  鑰匙箱裡,包括土方悅子的在內,排列著三行鑰匙。

  於是門田進房休息,但半夜時分,他被枕邊的電話鈴鬧醒了。他從床上支起半邊身子,看見手錶正是12點半。他拿起聽筒,冷不防一個男人的聲音大聲地震著耳膜。那男人話講得很快,一下子聽不清,聲調相當激動。

  「不過,不過。」那人大聲叫嚷著,門田在睡意朦朧之中,尋思著什麼是「不過,不過」。

  「殺人?」門田忽然意識到「殺人」與「不過」是音近詞,他一下子坐起來、電話是服務台打來的,「殺了誰啊?」

  「日本女人。馬上到這兒來吧!」

  門田轉身下床,脫下睡衣穿上西裝褲,激動時褲子擰卷起來,腿腳也不聽使喚,一下子套不進去。

  門田住在頂端客房,離電樓和樓梯都挺遠,他疾步走在走廊上,看到兩側的房門都緊閉著,如同一堵牆壁。

  門廳裡,事務員和一個中年人、一個青年人在談話,他們倆好像是刑事警察,旁邊站著一個巡警。

  事務員用糾纏不放的表情湊過來:

  「在這個湖裡,發現了日本婦女的溺屍。警察認為是謀殺,肯定是您帶來的婦女之中的一個,昨晚有一個人沒有回旅館。」他又向帶隊的門田打聽,昨晚是否檢查過人數。

  中年的刑事警察制止了事務員的多嘴,笑眯咪地對門田說:

  「警方尚未斷定是否他殺,那只是事務員講的,因為旅遊團的婦女不會在這種地方自殺,也許是他殺。也可能是過失死亡。不管怎麼樣,先去看看屍體吧。」

  門田跟著刑警和巡警走出去。

  門田走過去時,全身被一種可怕的預感衝擊著。

  到湖邊溺屍現場,身穿便衣的中年刑警,用眼神示意掀開毛毯的一端,映入抱肩凝神的門田眼簾的是水妖似地披頭散髮的日本女人臉形。

  「藤野由美!」

  門田驚怕地離開了。

  藤野由美溺死。雖然刑警尚未斷定是自殺、他殺,抑或是事故死亡,但門田確實沒料到會在這兒看到藤野由美的遺容。門田對多田真理子倒是存在著預感的。發生了哥本哈根的事件後,要是接著出現犧牲者的話,預料可能會是多田真理子。

  警官說,由於是不正常死亡,得進行解剖,儘快地分析屍體。這些討厭的事務性問題,使稍微鎮定了的門田又激動起來,又使他陷入了新的忱鬱之中。

  土方悅子從人群中走過來,望著蒙上毯子的屍體恐怖地說:

  「團長,不得了,是誰呀?」

  「是藤野由美。」

  「啊,藤野嗎?」悅子呆愣愣地說。

  「不得了,團長。剛才檢查了人數,原澄子沒回旅館。」悅子在門田旁邊說。

  「原澄子嗎?」門田簡直不敢信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是和藤野由美交惡的同室者。

  「真的嗎?她早上有沒有出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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