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零的焦點 | 上頁 下頁
一〇


  「把年齡、特徵、服裝以及離家出走的時間,詳詳細細寫在這上面。」

  詳詳細細的分成好幾個欄目,搜尋一個人的下落,原來用這樣一張印好的紙。禎子感到很奇妙,這張紙竟和人的關係非常密切。禎子把丈夫的特徵、身高、體重、服裝、身上帶的錢和東西,可能去的地方等,一欄一欄寫清楚。她一邊寫,一邊產生了錯覺,仿佛自己在描寫一個名叫鵜原憲一的陌生人。

  「為什麼離家出走?有什麼事情沒有?」

  警員例行公事地問道。他處理的事件好幾十件,這不過是其中之一,因此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沒有。也沒有其他線索。」本多代替禎子說。警員不時地用鉛筆記下些什麼。

  這時,才來上班的警官見到本多,毫無顧忌地走過來。

  「上次你來查問的那個人,還沒有消息嗎?」

  這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警官。本多見了他,趕忙行禮,從領章上看,他是警司。

  「還沒有。這一位是他的太太。」本多向禎子攤了攤手。

  「這一位是上次麻煩過的警官,他在管區內查了一下。」

  本多向禎子介紹這位警官。禎子一怔,說查了一下,那是指有沒有發現屍體。

  禎子向警官道了謝。

  「你很擔憂,是不?」督司說,便從年輕的警員手中拿過「搜索請求書」讀了起來。

  「已經快一星期了,他抬起眼皮問

  「是的。」

  警司想了一下。對本多說:

  「這事兒,與其說在金澤署管轄範圍內,不如說,應該擴大到全縣,查一查有沒有身份不明的屍體。其次再擴及到鄰近各縣。他身上帶著名片吧?」

  「我想他應該帶著名片夾。」

  「夫人,他有沒有自殺的動機或念頭?

  「那絕對沒有。」禎子回答。

  但說過以後,她自己也覺得沒有把握,結婚還不到一個月,他的事,自己知道多少?未知的部分,堆積如山。或許他的「動機』埋沒在未開發的土壤裡,只不過自己不知道而已。她只能回答自己所知道的那一部分。

  「鄰近各縣,也只限于富力和福並,其他都是些交通不便的地方。」

  警司說了自己的意見,本多表示同意。

  禎子覺得奇怪,為什麼本多不提起高岡的事。丈夫不是說過,有事去高岡嗎?既然這樣,那首先應當說出來。可是本多閉口不談。

  「現在我們去鵜原先生的房東家。」

  來到大街上,本多對禎子說。

  「哎呀!那不是在津幡嗎?」禎子感到意外。

  「在這以前,他在市內科的房子,上那兒去看看。」本多壓低聲音說,「這事兒,還得對夫人說清楚。」

  語尾留在禎子的耳朵裡,她感到其中有秘密。

  兩人上了塗著綠漆的小型的市內電車。禎子靠窗,眺望著慢慢移動著的市街。盡是些古老的、莊重的房屋。偶爾有座近代建築,像異物一樣夾在中間。所有的房屋全是玻璃瓦。在陽光下返照。這城市在戰爭中沒遭殃。

  「就在這兒。」本多說。

  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從電車道拐進去,道路為緩坡,下了波,有座小橋。道路沿著小河彎彎曲曲。道路旁,長長的土圍牆鱗次櫛比。小河道也是一排排土造房屋的白牆。這幾行人很少。陽光照在白牆上,照在行走著的本多和禎子的肩膀上,忽明忽暗地落下陰影。

  「不滿您說,關於鵜原先生租的房子——」本多和禎子保持一定的間隔說,「不是指現在要去看的那家人家。我是指最近一年半住的地方。」

  「一年半?那麼以前的那家人家只住了半年?』禎子反問道。

  「好像是,為什麼說好像是,因為我不知道。是辦事處的人說的,後來他在哪兒住,誰也不清楚。」

  禎子凝視正在說話的本多的側臉。

  「為什麼?」

  「如您所知,鵜原先生一個月中十天在東京,二十天在這裡。這二十天中約有一星期到北陵一帶與廣告客戶談生意。我們這買賣都這樣。因此剩下十三天在辦事處辦公,除去星期天,每天都來,因此誰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兒。鵜原先生自己說在津幡。可是,公司裡人說好像不在津幡,因為職員中有人是津幡人,說沒見過他。」

  「鵜原沒有說清楚嗎?』禎子怯生生地說。

  「是的,這事兒很曖昧。不過,他的工作一絲不苟,誰也沒把他住在哪兒當回事。」

  「要聯繫工作,要是不知道鵜原住在什麼地方,不會感到不方便嗎?」

  「倒也沒有。因為他每天來上班,其餘時間出差,現在出了問題,我覺得很傷腦筋。不過,現在即使知道他住的地方,已經搬走了,也不會有問題,所以我沒有對青木君說。」

  從這話裡,禎子感到本多這人很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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