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假瘋子兇殺案 | 上頁 下頁 | |
四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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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不定主意。沒錯,那個晚上他是忖度廠長和副廠長的心意,表示可以當做他出席了。公司的賬上,多半也是這麼記載的。他們送他到車站,等他一走,大夥就爭先恐後地趕回去。 對,還是應該承認參加了,他下定了決心。這樣也可以成為案發的溫泉地的不在場證明呢。 「是的是的,那個晚上,真感謝你們的款待了。」 「原來如此。」 營業部經理臉上,好像掠過了一抹陰翳,不過馬上就又轉變成明朗的笑了。 「一定沒有好好招待的,謝謝您。」 經理一本正經地道了個謝。 經理走後,這最後一問有點使魚住記罣起來了。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提這種事呢?從那一次出差回來以後,跟這位經理見過幾次面了。有關那一次的視察確實曾經談過的,卻從來也沒有問過參加飲宴的事。這真是奇異啊。 不過他倒也想,這件事實在犯不著去擔心的。想來經理是在交談當中,想起了北九州島工廠的報告書裡所提到的宴會,才會有此一問吧。不可能還有別的緣故才是。 又過了一個月。惠子兇殺案完全從魚住課長身邊遠離了。他比以前更努力地工作。 一天,他接受了一家公司的招待,來到銀座後街的一家料理店。這家公司和上次來看他的營業部經理的公司,是業務上的競爭對手。 聊天時,出席的一位幹部笑著向魚住課長說: 「××那邊也出了件不祥事件呢。」 這裡的××是指敵對的公司。 「什麼不祥事件呢?」 「聽說,他們北九州島廠的廠長和副廠長發生了激烈的摩擦。廠長說要開除副廠長,副廠長擺起了架勢說:敢開除就試試吧。」 競爭對手總是互相刺探對方的各種情報,因此這家發生了什麼事,對手都很快地就知道了。這位幹部提起了對手××公司的不祥事件,一方面是幸災樂禍,另一方面也希望能藉此博取官老爺的好感。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魚住禁不住地給搧起了好奇。 「××方面查出了北九州島廠的副廠長瀆職。這位副座掌管廠裡的財務,好像權力蠻大的。簡單說,就是各種開銷,他都滲了水,把差額吞掉了。」 「……」 「說起來也是老套吧。好比在購料的傳單上加成啦,還有造假的宴席費收據啦,好像拆了不少爛汙。」 魚住急起來了。原來,那位營業部經理問他有沒有參加宴會,是有原因的。不過課長硬裝若無其事地說: 「那真是糟糕了。」 課長想岔開話題,可是這位幹部倒似乎越談越有興趣了。 「聽說,好像假造多了,怕被人家察覺出來,便弄了莫須有的宴會,帶領部屬到高級料亭大吃大喝。」 「……」 「因為被抓住了尾巴,所以公司打算把他開除。可是這位副座因此胡鬧起來,說廠長比他更壞,檢舉廠長在經費方面公私不分啦,挪用公款啦。這位副座說,他比起廠長是小巫見大巫,廠長貪污的數額才大,而且揚言有憑有據。如果開除了他,便要揭發廠長挪用公款給情婦的黑幕。鬧得真是不可開交了。」 魚住課長聽到這裡,連喝酒的氣力都沒有了。 又過了約莫一個月,警察人員來造訪魚住課長。看到搜查第二課的名片,魚住幾乎把持不住,勉強把來客引到會客室。 「課長,請問您,××公司北九州島廠那一晚宴,您有沒有出席?」 警官閒聊了一陣之後這麼問。 「是的……」 魚住幹吞了一口口水,微點了一下頭。 「不是吧,您一定是在撒謊。您沒有參加,到別的地方去了,是不是?」 魚住愣愣地盯住警官的臉。完啦,他想。警官在睨視著他呢。首先冒出來的是一個意念:殺死惠子的不是我,平時,一個優秀的官僚總是在談話時「制敵機先」的。他正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確實在那以後到了附近的溫泉地。發生在那家旅館的兇殺案,我絕對無關。我不過是在窺望浴室裡的時候,看到女人死在那兒……」 魚住指手畫腳地說明。 「您說溫泉旅館的女人屍體?」 警官愣住了。他詫異地望著魚住的臉說: 「我不懂您在說什麼。我在查的是××公司北九州島廠的一個被辭退的副廠長鶴原,控告廠長瀆職的案子。一份宴會的賬裡記載著您的名字,所以我才來請教的……」 魚住啞然。 「……不過您剛才的話,好像和殺人案有關係,所以想麻煩您詳細地告訴我好嗎?」 刑警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小簿子。 § 一一、土偶 1 火車上擠得好不容易地才能站住。大部分都是採買客或做黑市買賣的單幫客。要不是像時村勇造和英子那樣,從開車以前就坐著,根本不可能找到座位。他們搭乘這班車,差不多有十個小時那麼久了。 勇造總算從車站出來了,可是身體彷佛不屬自己。手銬腳鐐忽然解除以後,也許就會有這種感受吧。渾身麻木,一無感覺。站那麼久固然不好受,可是坐著不能動彈,也同樣難過。 從車站前搭上仍然只能站的巴士,是還沒有出租車的時候。如果有出租小客車或出租車,再貴也願意叫一輛。錢包鼓鼓的。 老爺巴士在破敗的馬路上走了好久好久。來到上坡路,旁邊可望見溪流,卻因為人好不容易地才站住,所以根本無心從車窗裡看過去。巴士裡頭被那些採買客擠滿了。抵達目的地的溫泉街下了車以後,得花好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自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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