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假瘋子兇殺案 | 上頁 下頁 | |
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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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以後的經過,與前舉A的例子相似。不,也許應該說更糟糕吧。給希望建設公司打了不知多少次電話,都說高鍋外出啦,出差啦,要不就是找不到人。不用說,雲井槻太郎其人也沒有出現,後來再寄去的三次通知都給退回。原因是:「該址無此人」。 現場嗎?工事依然故我地在繼續,根本不像有任何事故。上田貼的紅紙條早就不見了,一截也不剩。新房子的外表差不多完成了。 向工人們說這是違章建築,他們便回答說:我們是拿工資幹活的,根本不把你當回事。不過每打五次電話,大約有一次是高鍋本人接的。他必定說:明白了。事後到現場看看,工事倒真的停了。 「喂喂,那個違章建築還在施工呢。請問你這位官老爺到底是幹嘛的?」 電話還是指名要上田接的。仍是同一個匿名檢舉人。聽那嗓音,分明是中年人。每一次都同一個嗓聲。 上田喜一只好又從辦公廳後面拉出速克達飛奔而去。 兩天前,明明停工的,一看已經完成八分以上了。還是那種可怕的粗製濫造。外面木板雨門已經裝上去,也塗上了巧克力色的油漆。泥水匠和木匠在做著外殼細部的工作。 「傷腦筋。」 上田自語似地說,當然不會有一個工人回答。門關著,所以也未便進去。稽查人員只有從外表看看屋子大小符不符合規定,屋裡的情形可以不必管。 向現場的工人們說了也等於白說,他只好推著速克達,從小巷子出到馬路上。 不料從對面來了個牽著大狼犬的男子。想是英國制吧,上身一件漂亮的毛線衣,下身也似乎是英國料的西裝褲。頭髮斑白,臉色紅潤,戴著黑框眼鏡,口銜煙斗。一看像是董事長、總經理之流。 上田跨上速克達,給那人投去一瞥就開過去。無意間回頭一看,對方也握住狗煉停住腳,往這邊看著。 上田忽然想:這人會是那個打檢舉電話的人嗎?他從中年人的嗓音和沉著口吻,聯想到有錢人——當然,這只是一種想像罷了,沒有任何根據。 3 報上一連熱鬧地報導了一個女人被分屍的凶案。 最早連續地發現到女人的左右腿,是從東京通往橫濱的第三京濱國道旁的林子裡。是從大腿根部砍斷的,刀法利落。沒有鞋子。法醫的鑒定是二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 兩天后左右手分別出現,地點是多摩河邊的草叢裡。也是裸露的,和前面的腿同一個人。從手指頭等來判斷,被害人平常不太勞動,也不是家事忙碌的女性。手指柔嫩,不常浸水,而且指甲上塗著大紅蔻丹。 有個推測,認為這女人似乎不是家庭婦女,可能是在酒家、酒廊一類地方工作的女子。 接下來該是頭部和胴體。報上把它當做近年罕見的殘忍凶案,連篇累牘地寫。如果是從前,標題上可能出現「獵奇事件」一類字眼吧。 胴體是在三天后,由搜索隊在多摩河上游很遠的地方找到的。那一帶,如果是白天,土堤上還有小型車輛和行人來往,入夜後就人跡罕見了。那胴體就像豬肉店的肉塊般,被擱在雜草叢深處,一絲不掛。發現腿的時候,已經是遇害後三天了,因此胴體切口長了蛆蟲。 剩下的只有頭了。通常殺人分屍都是為了要隱去身分。衣物脫光,不外也是同樣目的,砍下頭,是使人看不到臉。過去發生的分屍案,加害人多半是家族或親戚。這次也可能如此,警方便是在這種方針下開始偵查。不過先決的問題是要找到頭部。報上連日來都報導警方人員的動態。酒吧、飲食店等也都查了,行方不明的女子意外地多。警方便往這方面著手。 行兇現場也是個問題。可以想到多半是在屋內,而且極可能是自宅。把屍體的一部分丟進玉井的牙黑溝的那樁分屍案,被害人是兇手的妹夫,行兇正是在自宅裡。另一樁名古屋分屍案,加害者也是親戚,在大阪的自宅裡行兇。這回也被認為很可能第一現場是兇手自宅。 法醫鑒定的結果,認為被害人是遭絞殺後才被分屍的。這是因為切口沒有「生活反應」。不過儘管是心臟停止跳動以後才切割,四肢的切斷仍然會有相當的流血量。從血漬的處理到切割肢體所需的時間來判斷,在別人住家裡行兇不是容易的事。這樣的話,那就非有兇手協力的共犯不可。 還有,從手、腿、胴體的出現地點來看,兇手是有機動力的。這就是說,用汽車來運載屍體各部,扔棄在不同的幾個地點。多摩川部分,應該是把車子停在土堤上的路,在同一個晚上棄置雙手與胴體。第三京濱國道旁林中發現的雙腿,應是在那以前,也是用車子載去的。 由於連日來都有有關此案的多方報導,因此預料會有人向警方反映,不料卻一個也沒有。兇手如果是親戚,自然不會有人反映,於是這條線索也就更加有力了。至於行兇原因,推測是家庭內的某種複雜狀況造成的。 某日,有個年輕女人向項目小組提來了一個報告: 「我不曉得是不是和這個分屍案有關,大約兩星期前,我在新宿街頭上被一個陌生的中年紳士邀到他的座車上。是中型的自用車,車號沒有留心。男子年齡大約四十五、六歲,頭髮全黑,沒戴眼鏡,有鬍子。那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男的在青梅公路的一個寂寞地段上停了車,拿啤酒給我喝。接著車子又往前開,可是我好想睡,不久就失去了知覺。 「醒過來一看,好像是醫院裡的病房,我躺在床上。病房很窄,掛著玫瑰花圖案的簾子。其它什麼家具也沒有,枕邊是病房裡常見的有抽屜的小幾,上面有膿盆和藥瓶。電燈亮著。我真是莫名其妙了。不過馬上想起搭上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車,說不定是出了車禍受傷了,被抬進醫院裡來的。可是我沒有傷,也不像有骨折。 「這時一個,戴了一隻大口罩,遮去了半個臉的白衣人出來了。好像是醫生,不過從頭部的形狀,我看出來是邀我上車的男子。他說要替我開刀。他手上有一把好大的手術刀。沒有一個助手、護士。我想到會被殺,拉開嗓門想叫喊的時候,他說叫就殺死你。那眼光,真是嚇死人,我到現在還忘不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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