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檢察官的遺憾 | 上頁 下頁
一一〇


  「理由是什麼?轉送到東京的理由,可以告訴我嗎?」

  「這……」

  瀨川語塞,此時絲毫不能透露特搜部的事情,「這是上邊定的事,我不清楚。大概因為您在東京的時候多,那邊審理比較方便。」

  受到被告人的詢問,負責該案的檢察官不得不應付一下。

  「不,我並不總是住在東京。您也知道,只要不開議會,我大都是回選舉區去的。我希望跟以前一樣由你們審理……是不是東京地檢廳特別招呼的?」

  「沒有那樣的事吧!我不知道。」

  「哈哈……您不知道?」佐佐木議員聽到瀨川回答「東京那邊是否打過招呼」的問題後,仍然語氣很爽朗。

  「那就只是前橋地檢廳上層研究決定的了?」

  「反正我只知道是因為考慮您所在的地點,認為把案子轉交給東京地檢廳比較好。」瀨川乾脆地回答。

  「是嗎?」佐佐木笑道,「就算如此吧。但是,不顧原告的意志,檢察廳隨意轉交案子有些過分了吧?」

  「不,此事已經征得栗山百合子女士的同意了。」不留神說出此話,瀨川心想這下糟了。

  「同意?如果同意,不,還是前橋地檢廳提出的方案嗎?這不是栗山百合子的主意。要麼是前橋地檢廳建議栗山百合子,或者是強行要求的。總之她是被動地同意了這種做法。」

  「那倒未必。如果雙方意見一致,就能達成協議。」

  「達成協議?哈哈,你改變說法了!啊,好吧,你們隨意處理吧!」

  「……」

  「但是你別忘了我是國會議員,如果做得太過分我是要追究的,我會向法務大臣追究的。」國會議員常常會利用職位進行恐嚇。

  「即便您這麼說,我還是不清楚。因為我只是服從上級的指示。」

  「那我就不跟你說了。不過,社會越來越怪了,檢察官獨裁似乎又抬頭了。」

  瀨川沒有必要回答。

  「好吧,等我看到移交通知後再說吧!」佐佐木說道。

  「請便……不過消息傳得太快了。」瀨川也反唇相譏。雖然他按捺著激動的情緒,但也不由得被對方的話語激怒。

  「那我當然要佈置很多耳目啦!這點兒風聲不在話下。」

  「是嗎?」瀨川很想問,那你知道澤田甚之助先生的行蹤吧,可是又咽了回去。

  「那好,以後再聯繫……」佐佐木說道。「你與其搞這些沒用的謀略,不如打高爾夫球更利於健康。」他笑著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櫻內事務官向他抬起頭來。「佐佐木先生已經知道那事了?」通過瀨川說話的口氣,他已經有所覺察。

  「很有可能。他說要向法務大臣抗議,說理由不明確。」

  「確實是議員愛說的話……他說話是什麼口氣?」

  「好像有點兒嘲弄我們。他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呢?議員說他在所有地方都佈置了耳目。」

  「那肯定是從栗山百合子那條線得知的。」

  「啊?從栗山那條線?」

  櫻內離開椅子,來到瀨川身邊。「這是我的直感。栗山百合子還迷戀著佐佐木。因為佐佐木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可能讓在暗中與栗山百合子頻繁聯繫。」

  栗山百合子仍然迷戀著佐佐木,瀨川也有所察覺。她以侵佔財產控告佐佐木,其實最根本的原因在與佐佐木另尋新歡而醋意大發。

  但是,即便佐佐木試圖接近栗山百合子,現在未必會被接受。昨天她剛剛強烈痛斥過佐佐木。不過,佐佐木至少會與栗山打電話聯繫。事實如此,佐佐木常打電話聯繫百合子,而且她昨天也說都讓櫃檯回絕了。然而,她實際未必一次都不接。

  很可能就在昨晚,百合子在佐佐木來電話時說到了移交控告案的事。當然,此時她並非與佐佐木私下通氣,倒可能是痛駡一頓,這次把案子移交給東京地檢廳了,你小心著點兒!如此看來,今天大早佐佐木打來電話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佐佐木是高高在上的議員,他不會因此被女人搞得手忙腳亂。」瀨川這樣說道。

  然而櫻內說過的話很快在第二天就應驗了。翌日上午瀨川一上班,櫻內就像等候多時一般來到了他身旁。

  「檢察官先生,昨晚成田屋鬧騰起來啦!」櫻內小聲地報告。

  「鬧騰起來?怎麼回事兒?」

  「聽說昨晚九點鐘左右,佐佐木驅車趕到成田屋跟店員發生了衝突。」

  「……」

  「這是成田屋附近的人聽夥計說的,一大早就來向我報告了。詳情是這樣的……」

  櫻內聽到報告說,昨晚九點鐘左右,佐佐木議員驅車趕到成田屋,在門廳說叫女老闆出來。

  在成田屋,老板栗山百合子曾經打過招呼,說佐佐木來了就把他擋回去,所以店員開口便說老闆不在。然而,佐佐木卻說百合子應該在店裡,他把我當什麼了?少囉嗦,快叫百合子出來!要不我就進她房間了。說著佐佐木就要脫鞋。

  成田屋的雇員清楚佐佐木與女老闆長期以來的關係,也知道最近在鬧矛盾,所以想儘量勸解。但喝過酒的佐佐木把前來阻攔女服務員之一推開,女服務員向後摔倒碰倒了屏風。一個夥計見此怒不可遏,使去推搡佐佐木的胸部。

  「你幹什麼?這個混蛋!」佐佐木抓住夥計的前領,兩人扭打起來。其他人拉扯不開,又顧忌著女老闆,只能袖手旁現。

  後來因為佐佐木會兩下柔道,箍緊夥計的脖子致其昏迷,然後就闖了進去。其他人被他的氣勢嚇呆了,而且只顧查看女服務員,沒有人追進去。

  佐佐木知道栗山百合子的私人房間。其他人把女服務員和夥計護理完,終於擔心起老闆娘來,便來到百合子的房間門口。

  房間門閉著。仔細一聽,百合子正怯生生地說著什麼。夥計拉開隔扇門,只見百合子頭髮散亂地坐在梳粧檯前,抬頭看著岔腿挺立著的佐佐木。她的衣領敞開、腰帶鬆開,露出豔麗的襯墊。

  豈止如此,周圍的家具也七零八落。電熨斗翻倒在榻榻米上,三面鏡上的裂縫像蜘蛛網一樣,看來是佐佐木把熨斗摔在鏡子上又落下來。另外,折疊式的衣架也倒了,掛在裡面的衣服也被扔在外面。很多小玩藝兒散落一地,狼藉不堪。看樣子,佐佐木是隨手抓到什麼就朝百合子砸過去。

  然而,關鍵的是栗山百合子本人,她一看到夥計,雖然表情激動,卻流露出難為情的眼神。

  「沒事兒了,你們到那邊去吧!」她想讓夥計們退下去。夥計們看到佐佐木背朝這邊,兇神惡煞般地站著,就擔心還會發生暴力,不願離開。

  「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到那邊去吧!」百合子再次命令道。

  櫻內向瀨川敘述了以上內容,最後補充了一句。「看來佐佐木先生對此案移交東京地檢廳大為光火。」

  佐佐木酒後闖人栗山百合子房間鬧騰是夥計說的,有多少是事實不得而知。總之,他確實曾經說三道四過。

  「那結果怎麼樣?」

  「這……佐佐木鬧騰了一個小時後離開了成田屋。離開時也沒向夥計道歉,厚顏無恥地揚長而去。據說眾人非常氣憤,說這是什麼議員?太蠻橫無理了!」

  「那,老闆娘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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