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檢察官的遺憾 | 上頁 下頁
九〇


  春日月子坐在瀨川的旁邊,眼看出租車駛往世田穀方向,她顯得有些拘謹。

  瀨川考慮該如何開口。對方知道自己是檢察官,所以應儘量不使對方受刺激。另外,也不清楚春日月子從黑幫聽到多少自己的情況。

  如果花田是黑幫的成員,肯定也向這個女子囑咐過。可是從剛才她和朝風香在一起的情況看,月子好像跟他們還有一些距離。可是如果她接受了黑幫的安排,就不是毫無關係了。

  「我以前見過你。」瀨川開了口。

  「剛才您也這樣說過。是今天在劇場裡嗎?」春日月子笑著反問道。

  「不,不是在東京。是在很遠的地方。」

  「那就是在旅行的時候了。什麼時候呀?」

  「是在四國。」

  「哎呀?這麼說您去過四國了?」

  「我去過道後溫泉。朋友邀請我去的地方,剛好你也在那兒。」

  「真是不可思議啊!沒想到我們在那兒見過面。」春日月子看來並不覺得難為情,當然,脫衣舞是她的職業,當然覺得自己堂堂正正。

  「後來你們一直在四國巡迴演出嗎?」瀨川從這兒開始瞭解。

  「是的,不多……」

  「那是在五月份,對吧?」

  「是的。」

  「當時朝風香小姐也在一起嗎?」

  「是的,我們是同一個組合。不過,她不是總和我們在一起。因為她很特殊,獨立行動。」

  「那麼,當時的組合有幾個人?」

  瀨川想瞭解把竹內帶人小洲旅館的人數。

  「當時是五個人。因為阿香加入進來,總共就是六個人了。」

  瀨川想到雖然人數不對頭,但可能有兩個人呆在旅館,所以沒有慌亂。

  出租車沿著護城河朝竹橋方向行駛。這一帶很冷清,只有亮著前燈的車輛來往穿梭。

  「你們走的地方真不少啊!花田一直是經紀人嗎?」

  「他不是我的經紀人。不過他專做阿香的經紀人。」

  「專做」這個詞語反映出朝風香與花田的特殊關係。但是瀨川沒有問及這些。「你們去四國是對方邀請的嗎?」

  「是的。我們自己不太清楚,人家讓去我們就去。不過,聽說去四國是大阪發來的邀請。」

  車中談話繼續進行。春日月子說四國之行是大阪那邊聯繫的,瀨川接著詢問。「是增田幫嗎?」

  「嗯,是的。」她老實地點點頭。

  「那我聽說與增田幫有聯繫的是新宿的寺井組,是寺井幫通知你們的嗎?」

  「不是寺井幫直接通知。我們屬￿割草演藝社,它屬￿寺井幫,所以就是這個結果。」

  「那就是說,在增田幫的要求之下,由割草演藝社通知你們去四國,對嗎?」

  「是的。」

  瀨川覺得漸漸有些眉目了。寺井幫與大阪的增田幫有聯繫,可以說是關西勢力在東京的橋頭堡。關西勢力已對東京方面虎視眈眈了。春日月子無所顧忌地回答,瀨川想這是個機會。出租車經過神田朝淺草橋駛去,大街兩側沒有行人,只有黑黢黢的樓房。

  「可是,到了四國之後就不是增田幫直接掌控了吧?」

  「嗯,四國就不同了。但是管理我們的組織與增田幫有聯繫。」

  「你們去過的松山是哪個幫會?」

  「……」她沒有回答。

  「哦,我不是為了工作問這事的,只是對這方面不瞭解,作為參考問問而已……據我聽說,那一帶是八幡濱大本營的勢力範圍、對吧?」瀨川儘量不動聲色地提問,但還是害怕春日月子對此保持沉默。

  不出所料,她沒有馬上回答。問到此處,她果然小心謹慎起來。但是,瀨川認為她這種謹慎肯定與自身經歷有關。他用近乎企盼的心情希望對方繼續回答。

  「你見過這個叫尾形的人吧?」瀨川用平常的語調問道。

  「嗯,只有一次。」她簡短地回答。

  「到那兒見面時向他問候?」

  「是的。」

  「畢竟是……怎麼說呢,到了人家地面都得跟當地的老大打招呼,是吧?」

  「那是。」

  出租車駛過兩國橋,向錦系町開去。電車軌道在車燈下閃閃發光。

  「那次演出是由這個尾形安排的?」瀨川繼續問道。

  「嗯,是的。」春日月子對此點頭認可。

  「但是,尾形的勢力範圍是八幡濱,難道他在松山也有勢力嗎?」

  「這方面我不太清楚,反正當時就是尾形先生。」

  「這個尾形先生在八幡濱經營電影院,是吧?」

  春日月子驚訝地看著瀨川,似乎對他熟悉情況感到意外。

  「……是的。」

  「哦,你也許覺得我問得很奇怪。不過,在不影響你的前提下,我想請你講講情況。」瀨川不想再裝傻了。談話進入實質性問題,不能老這麼不痛不癢地對話。

  「也許你會感到不愉快,但說實話,我調任前橋檢察廳之前,曾在四國的杉江任職。」

  「……」

  從側面可以看出,春日月子臉色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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