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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根據牧野獸醫所說,波子的資助人是總會屋。從這一情況來看,信榮大樓的經理也一定是同一個人。在大樓正面的入口處,排列著很多個寫著公司名字的標牌,其中不定哪一個,可能就是總會屋經營的。這種人大致上都是在標牌上寫著正當職業。

  元子在東林銀行千葉支行工作的時候,也曾斷斷續續聽到過有關總會屋、特別是這種人出入總行的傳說。當然,她在支行裡不可能聽到詳細情況。在總行裡,為了對付這種人所採取的對策,據說每年要作一千萬元的開支預算。

  那時候,元子為了知道總會屋是什麼人,曾查看過現代用語辭典,那上面的記載至今她還記得:「總會屋——在很多的公司裡各有一點兒股份,參加各公司的股東總會,慣於作搗亂性的發言,有時自己出任會議主持人,以達到向公司勒索金錢為職業的人。他們乘著經營者不敢多事、或者想隱瞞經營中的問題等弱點,發揮智力上的暴力。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以舉辦股東會為職業的人從公司裡搞去的錢,可以看成是一種恐嚇行為。但是,經營者害怕以後進報復,明知他們是恐嚇,也不敢去報警察。再說,他們的手段一般都是巧妙的,很難形成法律事件。總會屋從組織龐大到單槍匹馬,形式各異,千差萬別,各個公司都要按照他們的等級順序,分別決定給他們的錢數。等級最低的,在盂蘭盆節和年終的時候,只要他們一霹面,多數場合下,是要給他們包車費的。各公司也有警察當局的指示,並屢次協商要把總會屋關在門外,但是實際情況遠沒有得到改善。」

  在原宿這種一等地區具有信榮大樓這種建築物的主人,如果是總會屋,那很可能是個大人物,遲早,牧野獸醫會把輪廓彙報給她的。不過,元子想,波子能夠找到總會屋當她的資助人,的確像是只有她,才能想出的安身之計。

  總會屋既然能在自己的大樓內讓波子開店,那麼,房租也一定是免收的,所以波子的「聖約瑟」才能占去三層樓的一半。總會屋的錢象水泡一樣來得容易,店內不論怎樣裝備和修飾,他都能供給得起。

  波子和楢林婦產科醫院院長關係破裂後,肯定更稱心了。可是此後,她又是遇到了什麼契機才和總會屋搞到一起了呢?這一點很令元子費腦筋。但是元子可以肯定,象波子這號女人,只要有機會,哪怕是一點機會,她是不會看漏的,更不會放過,她是憑著這種本能才及時抓著了有利時機,得到現在的幸運。

  「聖約瑟」關著門,元子進不去。但是根據想像的坪數和裡面的設備,一般來說,到開店的程度,要足足超過一億元才行。這些錢肯定都是總會屋給出的。

  「聖約瑟」店既然是這等高級的規模,那女招待也可能在三十人左右。其中可能有優秀的女招待,是用高工資從別的店裡挖牆腳雇來的,即使是有五名這樣的女招待,那麼僅僅需要的預付錢和契約錢,數目字也不能少了,每人按五百萬元計算,五人也得二千五百萬元。當然,這也是波子的男主人總會屋給拿出來的。

  女招待八成是指名制,平均每人支付五十萬元的工資(二十二天),合計也得一千五百萬元。另外,還要有管理人、幹事、副經理、男侍等就業人員,大約需要十五人,平均每人月工資二十萬元,合計也接近三百萬元。買酒的錢也要預先墊支。這一部分工資和酒錢的開支,可能實行獨立核算制,一律從店裡的營業收入中報銷。

  房租免收,設備費由總會屋給資助,店的折舊費也可以一點不扣除。只有就業人員的工資支出、酒類等進貨支出以及各項雜費,每月總計不過二千萬元左右,從店裡的營業收入中開支這部分錢,那太輕而易舉了。再說酒類進貨款,酒店還讓賒欠或分期支付。

  元子一個人凝視著信榮大樓,心裡想著各種各樣的情況。她的思路又漸漸回到自己的立場上,想了想自己的情況怎麼樣?一切開支都要自己獨立籌辦。如果在銀座的話,開一所波子的「聖約瑟」那樣的店,光是租用四十坪的使用面積,就需要約五千萬無以上,內部改裝和設備費也需要五千萬元左右。再加上高價聘來女招待的預支錢和契約錢二千五百萬元,直到能夠開門營業的程度,總計需要一億二千五百萬元。

  開店以後,還需要房租和折舊費,在銀座四十坪的房租,比在原宿可貴得多。還有就業人員,假如和「聖約瑟」店的人數相等,在銀座的工資數也要比原宿高出十分之二。那麼,這一項開支,每月又要四百萬元,房租五十萬元,雜器,設備品的折舊費約二十萬元,再加上流動資金,開始的時候,不準備六千萬元的流動資金是不行的。流動資金一般需要兩個月和三個月才能從接待客人的營業收入中周轉回來,所以開始的幾個月,必須先有相當數目的流動資金墊支出去。

  總之,若是在銀座開一所象「聖約瑟」那樣的店,從籌備到開店營業,包括流動資金在內,沒有一億八千萬元是絕對不行的。而且,開店以後營業走入正常的軌道,怎麼順利也要一年的時間。在這期間的一切開支,當然都保持赤字狀態,這個負擔也要全部落在元子自己肩上……

  元子的想像,結果變成了對自己未來的猜度,但她絕對沒有絕望。因為地不願意自己打破這偶然一得的靈感。同時,她仿佛預見幾分實現的可能性。這作為一個秘密的計劃,深深地藏在她的內心。

  元子即便是想再開一所新店,她也不打算在銀座以外,而是仍然在銀座。象波子那種離開銀座的想法,她一點也沒有。在這當中,她似乎有一種賭氣的心理,因為當初波子曾經叫喊過,發誓要讓她在銀座的生意破產,呆不下去。現在她所慶倖的是,咒駡她的波子本人反倒從銀座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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