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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不過,總是這樣下去,我心裡很不踏實。假如我從心裡愛橋田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可是實際上,我並不愛他。我向您說過,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是為了錢,我是為了將來開店準備資金……」

  「是這樣,澄江小姐。」

  「我和橋田先生的關係照現在這樣拖下去,到底什麼時候能把錢弄到手,心裡很不踏實。昨天夜裡一想到這些就急得不得了,所以不得不在那麼晚的時間給您打電話。」澄江的眼神裡充滿者憂慮和不安。

  澄江所以要來向元子訴說她的憂慮,那是因為她受元子的委託當了替身,元子曾經明確對她說過,一切責任由元子來承擔,元子要作為澄江的代理人向橋田要錢。

  在這之前,橋田和澄江在情事當中,口頭上也對澄江許了很多好聽的諾言,這些情況,元子也聽澄江說過。男子在床上的許諾,和胡說沒有什麼差別,他是為了讓女方興奮,才說一些不負責任的許諾給女方聽。其實,這種許諾,女方也不完全信以為真,這一點,男方心裡很明白。所以等到以後就是女方追問起來,男方也只是說那是當時沒有認真考慮說走嘴了,把頭皮一搔,也就沒有事了,女方也沒有辦法再去追及了。

  元子曾經教給澄江,要她把橋田在情事中的許諾牢牢記住,以便以後作為言質和他算帳。其實,在這同時,也包含著元子自身的目的。

  因此,有關橋田對澄江說的那些不負責的許諾,不論是買寶石、買衣服方面的也好,還是將來給她買所高級公寓也好,只要澄江告訴了元子,元子都記在筆記本上。這類許諾,因為答應買的東西太多太貴了,就是聽的人也感到不現實。但是元子卻要把橋田的空口許諾變成現實,橋田的許諾盡是床上夢囈般的胡說,她卻要讓這些夢囈變成白晝死定的契約。

  「好,我就根據橋田對你的許諾去找他給你要錢。你想要多少?」元子問澄江。

  「這個……」澄江低下頭,一下子沒能說出口來。

  「澄江小姐,我是作為你的代理人去和橋田交涉。如果你不把真正的願望告訴我,我怎麼去找橋田交涉呢?因為是關係到錢的事,那小氣的橋田很可能討價還價,在這方面,必須考慮有個進退的餘地,你往最少處說,到底想要多少錢?不要有顧慮,請快告訴我。」元子著急地催促著忸忸怩怩的澄江。

  「是……那麼,就要五百萬元好嗎?」澄江好不容易說了這個數目。

  「五百萬元……」

  「是不是太多了?」

  因為元子面色憂慮,澄江提心吊膽地問她。

  澄江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因為兩人開始只是玩玩,現在也不過一個月。

  五百萬元,遠遠超過了愛情遊戲的界限,就是男女斷絕關係的慰問錢,也不過這麼多。所以澄江要這個數目,太偏離了常情。

  但是,澄江考慮的,主要是為將來開店準備基金,五百萬元就是根據開店基金的需要計算出來的。她似乎在堅持她正是因為需要這筆錢,才接受了給元子當替身的要求,忍辱和那個討厭的男人來往。

  再說,元子說過和橋田的金錢交涉,完全包在她身上,澄江就完全指望她了。

  「好。那麼,我去找橋田,向他要五百萬元給你。」元子明確地回答。

  「噢,您答應了?」

  澄江戰戰兢兢說出了這個數目,一直擔心怕元子說太多了,劈頭蓋臉地頂回來。但是結果出乎意料,元子認可了她提出的那個數目,這意外的喜悅在澄江臉上增添了光輝,只要咖爾乃老闆娘答應下來,那就一定能辦成,五百萬元,澄江連自己都覺得這是過分的要求,可是結果卻居然能夠如數得到,她的瞳孔裡就象在美滿的夢中一樣興奮。

  其實,對元子來說,向橋田要五百萬元,那是輕而易舉的小數目。她就是向橋田要更多更多的錢數,橋田也不敢不答應。因為元子手裡掌握著資料,也可以說是她的第三冊黑皮筆記本,看了這本材料,就可以在和橋田的交涉中,迫使他就犯。

  但是,作為元子親自和橋田面對面交涉的導入過程,元子有必要把自己打扮成澄江代理人的身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五百萬元勿寧說是元子要給澄江的酬禮。

  「澄江,在去要錢之前,還有件事想再落實一下。」元子注視著滿面喜悅的澄江說。

  「好的。什麼事啊,老闆娘?」

  「從我向橋田提出五百萬元要求的時候起,你就不能再和他來往了,你同意嗎?」

  「是……」

  「我的意思,你大概還沒聽明白。你對橋田到底愛不愛?是不是戀戀不捨?」

  「不,沒有那種心情。」

  「可是,三天以前,你和橋田那友好的姿態,可被我偶然地碰到了。」

  澄江一聽吃了一驚。元子從她的表情判斷出來,三天前,她看到前面車內的一男一女,果然就是橋田和澄江,沒有錯。

  「那是在下午三點鐘左右,我去東麻布有事,從那裡沿著天現寺大路到了西麻布,拐向青山的時候,在我乘的出租汽車前面,跑著一部出租汽車,我從那車的後窗上,看到了你和撟田的後影。」

  「啊呀!」澄江驚呼了一聲,說:「那個時候,您也乘在我們後面的出租汽車裡嗎?」澄江嚇得眼神發直。

  「我不是特意尾隨盯梢的。那是乘車偶爾跑在你們後面發現的,不過,你是緊緊貼在橋田身上的,看得出來,你們很熱乎。」

  「……」

  「看當時你那樣子,好象對橋田愛得五體投地似的。」

  「不是。」澄江拼命地搖頭否認,接著又說:「……那時候,是橋田把我拉到身邊不放手。凡是乘車的時候總是這樣。因為司機就在眼前,我也不能和他掙扭,討厭透頂了,可是沒有辦法。」

  「是嗎?那你們當時要去哪兒?」元子想起了,當時車行的方向,不是Y飯店的赤阪。

  「是橋田先生給梅村店打來了電話,說要在店裡晚上上班以前,約我到那一帶去兜兜風,把我叫出來了。我當時想,如果拒絕他的要求,以後就要不出錢來了,沒有辦法,我就只好答應奉陪了。」

  「那麼也就是說,你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和留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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