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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太感謝了,太感謝了!」

  元子從心底發出了感謝的話語,和安島一起又鞠了一躬。

  「請替我們向先生問好。」

  兩人告辭了江口的家人。膚色白皙的圓臉媳婦站在門口目送著他們走出庭院大門到了路上,才關上格子門。可能是周圍非常幽靜的緣故吧,那關門聲響得足嚇人一大跳。

  「我們走哪條路呢?」

  安島停了下來,嘟噥著。

  「我們不是回車站嗎?」

  「是回車站,不過走同一條路不是很沒意思嗎?我們走那裡吧。」

  這邊是不准車輛通行的狹窄小路,他們往坡道走了下去。路的兩邊都是人家,電視裡傳來音樂聲。

  走出小巷,眼前又是那條往上的坡道,他們走到一條長長的圍牆前,沿著圍牆的一邊有路燈,這裡也有很多紅色磚瓦外牆的公寓或木結構公寓,樹木大多被砍伐了,只有很少的一些樹。

  兩人並肩走著,附近不時有人走出來,因此他們無法多說什麼。他們走到了井之頭線的一個鐵道口,警報器的聲音響了起來,伴隨著紅色燈光的閃爍,截路棒緩緩降了下來。

  他們停在截路棒前,元子對安島說:「這次真太謝謝你了。」

  她語速很慢地道著謝。

  那個江口家的媳婦給的薄薄的布包裹,此刻安島正替自己拿在手上。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哢嚓,哢嚓」的些微聲響。裡面似乎是裝著名冊的大信封。

  「一切順利,太好了。」

  「真的,我根本沒想到他會借給我們看。」

  安島說了些什麼,但是隨著一長串的燈光,地鐵從他們前面飛馳而過,轟隆聲蓋過了安島的說話聲,因此元子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麼。

  元子一邊看著緩緩上升的截路棒,一邊問:「你剛才說什麼?」

  元子將臉轉向安島。

  「我說那個名單被媽媽看了後橋田可就麻煩了。」

  安島說,他的臉頰浮現出深深的酒窩。

  「不過,橋田先生自己並不知道有這麼一本名冊吧?」

  「是啊,要是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的,而且會感到更加不知所措的。以前我也告訴過你,無論如何想像不到江口老人會做這麼一份資料。」

  元子一邊走過鐵道口,一邊朝右手邊的車站方向看去。這裡離車站有六百米左右,前面有幢高樓,高樓的窗戶有的亮著燈光,有的一片漆黑。

  她看著一片漆黑的窗口,又想起了Y賓館九樓的窗戶。元子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往安島的肩部靠過去。

  「到底是安島先生,就是不一樣。」

  「什麼啊?」

  「江口先生對你極其信任啊。那麼重要的資料都會如此輕易地給了你。」

  「哪裡,其實老人是等著你的,他可是一個喜歡女人的老年人哪。不過他卻睡覺了。他要是見到你的話一定會眯縫起雙眼,喜形於色的。你如果發出柔媚的聲音、再做出嬌態的話,他一定會變得神魂飄蕩起來的。我還真想看看這幅景象呢。」

  「真討厭。」

  「真不想變老啊。他居然等不到你來,一下子就睡覺了。」

  「嘻嘻。」

  安島握緊了元子的手。

  「江口先生的夫人不在了嗎?」

  「十年前就去世了。」

  「剛才他兒子的那位媳婦,膚色白皙,圓圓的臉蛋,是個豐滿的美人啊,不是嗎?」

  「嗯。」安島曖昧地回答著。

  「但不是我喜歡的那類。」

  他環顧著四周。

  元子知道安島在尋找幽暗的地方,其實她此刻的心情也同樣,希望像去時那樣再和他接個吻。但是這條路上沒有樹叢,從住家外牆伸出來的樹也很少。馬路一側的路燈無情地照耀著,行人也時不時地在旁邊走過。

  「江口先生的兒子是做什麼的?」

  有人走了過來,他們只能談論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如果還是年輕人的話,他們還可以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摟著肩,臉頰相貼,一邊說著甜言蜜語一邊在人前走過,但一對中年男女就不能這麼做了。

  「據說他兒子是公司職員,但不清楚在哪裡工作。」

  這種事無關緊要,安島的聲音聽起來漫不經心的。他在尋找著適合接吻的地方。他的想法被元子看了出來,身體也隨之發熱了。

  突然安島停下了腳步。只見道路旁邊茂密的柳樹懸垂而下,而且有兩棵。黑乎乎垂掛而下的柳葉宛如簾子遮住了路燈光,柳樹下是一片濃厚的黑暗。

  安島將元子拉進了這片黑暗中,雖然元子期待著能立刻鑽進安島的懷裡,但嘴裡卻說:「不行啊。」

  「為什麼?」

  「是在別人家的門口呢。」

  兩棵大柳樹分別豎立在一戶人家的門兩邊,面向著馬路,一簇簇柳葉從高處懸垂而下,非常茂密,感覺很有重量。門是關著的。正房在進門的最裡面,而且窗戶上裝著木板套窗,房間裡一片漆黑。

  「沒關係,人家睡了。」

  安島環視著周圍低聲說。他將薄薄的布包裹夾在腋下,用手挽住元子的腰部上方,用力將她拉向自己身邊。他們的胸口緊貼在一起後,安島朝元子的嘴唇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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