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松本清張 > 黑色皮革手冊 | 上頁 下頁 | |
七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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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也注視著他的臉,燈光下他的酒窩更深了。 「真令人難以相信。」 元子輕聲說道。她的呼吸依然局促,聲音打顫。 「為什麼?」 「因為太突然了。」 「才不是呢,我以前對你就很有好感了。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知道呢?你什麼都不說。」 「以前我一直以為你是橋田的情人呢。」 「啊呀,真討厭。他這種人!」 她滿含厭惡地用強硬的口氣吐出了這句話。 「最近我才知道的,所以上次在你送我回家的車裡,我向你表示了那個意思。」 「那是你在和我開玩笑的。以為我是酒吧女郎啊。」 「你是這麼想的嗎?我可不是開玩笑,是真心的。當時司機在場,因此我沒有好好表達出我的愛意。」 「是這樣嗎?」 「我從來都不以為你是個酒吧女郎。相反我看到你獨自自主堅強生活著的樣子相當佩服,佩服你的上進心和活力。因此對你很有好感,而好感轉化成愛情也是很自然的事。」 「就像我這樣的女人?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 「說實話,我也和這種女人玩過,但是漸漸就覺得無聊了,這種女人淺薄、沒有內涵,而依賴心卻很強,她們一個個沒有獨立心,沒有自我。而看到你,我才發現你和她們完全不同。你內在的充實內涵使你看上去非常漂亮。我覺得那才是女人真正的美啊。」 「真的嗎?」 「你還不相信我嗎?正是因為我愛你才會這樣幫你實現願望的。我那麼忙光是你求我的話是不夠的。」 安島再一次抱緊了元子的身體。 小路變成了緩緩的下坡路,下面似乎通著地鐵井之頭線,有地鐵駛過的聲音。 過了兩三個十字路口,道路變得更加狹窄了,路邊豎立著「此路不通」的招牌和汽車禁止前行的標誌。 「就是這家。」 安島指著拐角處的一戶人家。 大門裡面一幢古舊的二層樓建築在夜色中也依稀可辨。小小院子的進門處和家裡玄關之間的路很短小,夜幕中庭院裡種植的樹叢一段段往上黑乎乎地隆起著。 「你在這裡等一等。」 元子將手提的禮物包裹交給了安島,自己走到路燈下,將臉轉向背面,取出連鏡粉盒補起妝來。被男人抱過之後的元子心情依然很亢奮,雖說是早春,她卻感到很悶熱。 「讓你久等了。」 元子興高采烈地將臉重新轉向安島,接過了包裹。此時元子的手指又被安島的手指纏繞了一下。 元子跟在安島身後。門柱上掛著陳舊的名牌,上面寫著「江口」。他們走上了用自然石鋪成的低矮石子階梯,旁邊是茂密的灌木植物。玄關前的照明燈下分佈著點點小白花,它們被稱為滿天星。 安島按響了玄關格子門旁邊的門鈴,玻璃門裡燈開了。家裡人沒有多問什麼就出來了,那是因為他們事先得到了來訪者的預約。格子門被人打開了,露出了一張三十二三歲女人的臉。 「晚上好,我是安島。這麼晚來真對不起。」 安島走了進去,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對方是個主婦模樣的婦女,她也同樣彎腰行了一個禮。正對著狹窄的玄關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看上去很難的漢字草體橫匾。 「這位是我和先生說過的原口元子小姐。」 安島說完轉過頭看了看元子。 「這位是江口先生兒子的夫人。」 他向元子介紹道。 「我叫原口。這麼晚來拜訪真對不起。」 元子向前一步深深鞠了一躬,這位江口前校長的媳婦長著一個圓臉蛋,眼睛細細的,嘴角有一顆黑色的痣。她似乎對他們要來一事十分清楚。 「這個,安島先生。」媳婦有點不好意思似地說。 「什麼?」 「真對不起,公公已經睡覺了。」 「啊,先生睡覺了?」 「八點前他還一直等著的呢……」 「哦,沒關係。是我們來太晚了,不好意思。」 「畢竟是老年人了,感到困了就像孩子似的克制不住了。」 「那是當然的。是我們來晚了,對不起。」 元子和安島一起低頭鞠了一躬。 「沒有的事,公公也知道你們一定是有什麼事來晚了。他對我說只好失禮了,你見到安島後將這份資料交給他。他有東西放在我這裡,你們稍微等一等。」 三十二三歲的媳婦又走上了玄關的地板踏腳台,急忙走進了房間。元子和安島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大致可以推測老人說要交給他們的東西是什麼。 不到三分鐘的工夫,那個圓臉媳婦又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捧著一個扁平的布包裹。 「是這個。」 媳婦又回到地板踏腳臺上,將布包裹遞給了他們。 「他說把這個交給他們,公公還寫了一封信,讓你們看一下。」 信就夾在布包裹打結處的下面,信封上寫著「安島富夫君」,上面的毛筆字寫得相當漂亮。 「失禮了。」 安島恭恭敬敬地接過信,當場打開了信封。兩張信箋上墨黑的毛筆字清晰地躍現出來。 「謝謝。」 安島又鞠了一躬,將信紙放進了信封。 「原口小姐,」 他回頭看著元子。 「嗯!」 「江口先生將如此貴重的資料借給你看了。」 「哇!」 本來元子還以為只是拿給她看看而已,哪想到報考醫大補習學校的前校長居然將秘密名單借給他們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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